《飞花之春》(NP穿越)

8

正在慌乱间他准备俯身而下吻上我的时候,一个尖锐嘹亮的声音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在大厅门口响起:“国——王——口——谕——”

哗啦啦,听到这个声音周围的人迅速走到正厅内跪倒一片,这才回神的我聚起神志里残存的清明,推开轩辕羽,也随着众人微微伏下身子,然后听见那人大声说道:“国王口谕,宣民女莫爱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什么?宣我进宫??

我没听错了吧?身子一震,惊讶的抬起头,发现那人目光炯炯,此刻正落在我身上。

怎么回事?我不过刚刚才报上自己的名字,爵府与皇宫相隔较远,这么短的时间,轩辕翼如何会知道的?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要急着宣一个小小的歌舞姬入宫晋见?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中出现,偏头一看,轩辕羽此刻脸色非常难看,大约与我一样有着相同的疑惑。

未等我把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消化掉,那个穿青色朝服代宣口谕的人便率着一群侍从和禁军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一个小侍缓缓从桌上捧起我的琴谨慎的抱于怀中;另外一个看起来年龄稍长的侍从从旁边小侍手上接过了银狐斗篷小心翼翼的给我披上,然后恭恭敬敬的弯腰抬手,示意道:“姑娘这边请。”

“哗”,随着他的手一指,旁边的人迅速而又整齐的退到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不知为什么,此刻我心中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众目睽睽之下我又不能抗旨,于是欠了欠身说:“有劳大人带路!”

“等等!”正欲随他们走人,轩辕羽上前一步说,“国王为什么要见我的人?”

“这……”带路的侍从被突然拦下,一时面露难色。

“你们回去告诉国王,天色已晚,她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明早再说!”说完他欲将我拉入怀中。

身边那位代宣口谕的人不作痕迹的将我挡在身后,不卑不亢拱手道:“爵爷若有任何疑问,明早请直接面圣;我等有命在身,刻不容缓,还请爵爷行个方便……”

瞅着他们说话的当,我暗暗催动内力让金凰出窍,悄悄飞到厅后青竹身边,低声说:“我现在要入宫,你速速回到住处与如花别离汇合,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亦不要走散,万事等我回来再说!”

青竹听到我的低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幸好最近勤加练习,元神可以自由出入且已能通人言,否则此刻被这一行人强行架了去,青竹他们肯定会极其担心,万一冒失作出个什么举动,坏了大事就不好了。

传了话,收回元神,发现自己已经被带着走到了外面的皇家马车前,左首小侍恭敬的打开车门,右面另外一个则端来脚踏扶我上车。

皇家的马车果然是豪华,车内铺陈整齐精美,一尘不染。

坐进去的那一刹那,忽然想起门口闪过的那个人影,模糊而又熟悉的身法,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看来这次,尊贵的枼国国王轩辕翼陛下真是冲着上官飞花而来的了。

是福是祸现在都躲不过了,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横剁竖剁都是要剁,何况现在谁为刀俎谁是鱼肉还不知道呢,我又何必那么担心。

想到这里,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我舒舒服服的往锦毡上一靠,闭目养起神来 。

又见冰山

好歹算是有机会到皇家宫殿逛一趟,怎么着也应该瞧瞧正宗的西洋景。可天黑路长俺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闭着闭着就睡着了……睡的那个香呐,等到被人轻声叫醒时,发现自己居然就已经在国王的寝宫外头了!

仰天长叹一声,那个遗憾啊……

嗯,不过现在睡饱了,觉得脑子特别清晰,精神也特别好。

我整理容妆,神采奕奕的下车。轩辕翼,出招吧。

雪白的石阶在月光下微微发亮,我踩得稳稳当当一步步上去。

寝宫的门大开,左右一个人都没有,我抬腿走进去。

汉白玉雕就的梁柱,黑金墨石砌成的地面,宽敞的寝宫看起来无比的整肃华丽,却一点都没有那种感觉……那种温馨的让人可以安然进入梦乡的感觉;反而显得异常的空旷而冰凉。

轩辕翼就睡在这种地方么?冷冰冰的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生气。跟他那个冰山性格还真是配套。

看来这人的意识形态就是不一样,审美情趣也不一样。像我,就喜欢那种小而温暖的空间,有宽大的床,柔软的被,宁静的灯光,梦幻般的色彩……

呃,扯远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人呢?

一眼望过去,大的不象话的空荡荡的寝宫除了桌椅几案宽大的床榻之外,根本没有人影子。

有些疑惑,待我转头,发现外面的人马也走的干干净净,诺大的地方似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咦,怪了,不是急候候的把我招进宫么?怎么这时候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人呢?到哪里去了?

“陛下?陛下??国王陛下???”我轻轻唤了几声,没人作答。

一阵风吹来,寝宫里的轻纱飘飘扬扬,映着影影绰绰的灯火,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咳,请问,这里有人吗?”我提高了一些声音问道。

只听到回音袅袅,还是没人应答。

叫我来,他却不见踪影,靠,玩什么捉迷藏?!我怒了。

“喂,有没有人啊,有人就哼一声,本姑娘还有事要忙着呢,没空玩这种弱智的藏猫猫游戏!喂,有人没有?有就出来!!”

居然……还是没人回答。

好!既然你不出来,我也没那个闲情逸致等。您爱咋滴就咋滴,本人恕不奉陪,拜拜了您呐!

我转身欲走,抬头却远远看到有人站在外面花木扶疏的平台上,月光下身姿挺拔如山,穿着件长袍,长发束在头顶,发梢在风里轻轻飘动。只看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出无限的美好又无形的压迫。

我醒味过来,随即走上前去行礼:“民女莫爱参见国王陛下!”

他缓缓转过身来。

英气的眉,邪魅的眼,挺翘的鼻,冰酷的唇,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加轮廓分明的脸……一身优雅随意的素淡长袍却无法掩饰天生的王者之气,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贵胄至尊霸气混和着性感魅惑成熟稳健的英俊风情,让我不由的呆住了。

“你来了。飞花。”

嗯?什么?我回神。这家伙,真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啊。

不过……你喜欢照直了走我却偏偏爱好拐弯抹角……

“请问陛下是在同……民女讲话?”我左右看了看,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里除了我再没有别人,飞花你不需要装了。”

他的声音意外的沉静,甚至有一丝说不出的无奈。虽然是我记忆中的那张霸气十足的脸,但却又仿佛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了。

以前的他棱角峥嵘,霸气外露,就像一头极具攻击力蓄势待发的战豹,而现在却像被什么磨圆了许多一样,棱角模糊。

明明知道他应该是和以前一样危险的,我却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剔。

皱着一张小脸,我说:“陛下,民女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不要再演戏了,飞花,我知道是你。”

“陛下……民女……”我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眼神无辜的望着他。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说:“飞花,你准备要玩到什么时候?!”

玩到什么时候?我眨眨眼睛,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大家都跳进来了,难道你还想独独站在岸上观望?这么好玩的事情,没道理不拉你下水不是?何况还是你自己找上来门来的……

“玩?……民、民女不敢,民女不敢……就是再借民女一百个胆子,民女也断然不敢冒犯尊敬的国王陛下……”

“上官飞花!你究竟想怎么样??!!”

呃,连名带姓……看看那双紫眸中早已涌动的波涛……没错,他又生气了。

几年不见,这火爆脾气还是没变啊……当初我是怕你要死,可现在么……

“陛、陛下……民女不敢……民女实在是不懂您、您在说什么……”我口齿不清,脚底发软,连身子都微微抖了起来。

“你……!好!很好!!几年不见,你比以前更聪明了……要玩是么?寡人奉陪到底!”他一怒之下拂袖转身朝寝宫走去。

我突然发现,他的自称从“我”变到了“寡人”,这样的语气,就像是在向我宣战,或者是说,已经接受了我的挑战一样。

嗯,先入为主,毫不退让,这才像我认识的轩辕翼嘛!

我抖擞精神,碎步跟上前去。游戏正式开始咯!

“你叫什么名字?”在寝宫宽大的床前坐定之后,他冷冷开口问道。

我叫什么名字?你白痴还是健忘?传口谕的时候知道的清楚这会儿怎么犯起了糊涂?

腹诽完毕,开口作答:“民女莫爱。”

“莫爱?你姓什么?从哪里来?为何见了寡人还不下跪,难道你连一点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么?”

我愣了一下。骄傲强横的他啊,一旦迎战,果然是咄咄逼人。

不过我也在他的提问中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莫爱这个名字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规矩”。因为这里的人都是复姓,也就是说最起码完整的姓名应当是三个字,而我的却是两个字。

好吧,既然这样……

“民女从记事起便无父无母四处流浪,莫爱就是我的姓名。民女以卖艺为生没有固定的家,自然也就不好回答陛下‘从哪里来’这个问题。若硬是要作答,民女只能说自己前不久才离开爱沙国踏上枼国这片土地。民女自幼漂泊没有受过什么正统的礼教教育,所以对枼国的礼节多有不知,还望陛下宽容,原谅民女一时疏漏……”一咬牙,我缓缓跪了下去。

他倒是伸一只手过来稳稳扶住我的胳膊,说:“所谓不知者不罪。这礼,今天就免了吧。”

“多谢陛下宽宏大量!”我侧身作福。

好个轩辕翼,恩威并施,还真有你的!第一回合,算你赢!

琴韵

“不过……”轩辕翼将我扶起后又说:“你在爵府报名时可不是这套说辞。若我没记错,好像当时你可是有父有母的大家千金,前后书童随从也带了不少呢!我想知道,这你又作何解释?”

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把我入府的前前后后调查了个清楚,他做事还不是一般的有效率。

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他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我后退数步,屈身跪在了他面前道:“陛下英明,陛下想必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羽爵爷府上广纳歌舞姬的事情。试问这枼国的黎民百姓,哪家的女儿不希望能有朝一日麻雀变凤凰飞上爵府这座高枝?民女食红尘烟火自然亦不例外。但民女自知出身卑微,而爵府地位高贵,民女希望入府献艺博得青睐,却又不愿意让别人瞧不起,所以才谎称自己是名门之女望能得他人另眼相看。陛下明察秋毫,洞悉透彻;民女为一己私欲说谎在先,自知有罪,请陛下责罚!”

我双膝跪地,身子却直直的迎向他,脸上没有任何惊惧神色,言语平静,如一枝开放在旷野中的花朵,纤细而坚韧。

小样的,这回我倒真要看看你想要怎么样!是定我欺君罔上即刻拉出去砍头还是定我惑陷重臣打入天牢候审?

见我屈膝,他面色一紧,变得有些僵硬,口中低低诅咒了句“该死的”,而后又提高声音道:“嗯……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生活在轻贱的角色里……你之所以说谎,也是因为自卑心理造成的,寡人念你初犯,且认错态度诚恳,不予深究……”

唷?这倒奇怪,你问这问题不就是想要为难我么?现在给了你为难我的机会,你居然又放过我,不觉得可惜么?

“不过……”他双眉挑高,缓缓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身子向前一倾,眼微眯低首注视着我。

现在这个跪地的姿势让我处于极度劣势,仿佛柔弱得没有半点抗拒能力一样。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一股无形的压力将我包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转开目光,微微低头。

就知道不会轻易放过我!说话说半句,不过不过,你这个不过时间也太长了吧?我继续腹诽。

“不过你以后再不要轻易下跪,我不叫你跪,你就不许向任何人跪!”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肩,施力把我提起来,一字一句的说。

“啊?哦……”我一下子有些回不了神。

这个男人不是最享受别人的恐惧与顺服的吗?为什么会主动让我起来?不会是猫哭老鼠假惺惺吧?

不管怎么说,场面上的话还是要的,我于是再次轻轻一福道:“谢陛下宽宏大量。”

“不用,寡人一向大度。”他挥挥手,很拽的微扬下颔。

我……我真的很想说,借我个盆用用。有见过这么夸自己的人吗?我吐。

不等我做任何表示,他又扬眉道:“不过……”

怎么又是不过?他的不过还真多。

“今夜请姑娘来,并不是要兴师问罪。寡人听闻姑娘舞姿蹁跹歌声妙曼,不知能否为寡人奏上一曲?”咋听是一句恭谦的问话,却含有异常肯定的口气。

我微微一笑,“承蒙陛下错爱,民女愿沐手焚香,为陛下献上一曲。”

沐手焚香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叫来了侍女立了琴案,兽炉焚香,放好白玉琴,又捧了盆清水到我面前。

仔仔细细净完手后,我身对轩辕翼端坐于琴前,摒除杂念,准备拨弦。

他却在这时开口道:“姑娘这琴通身雪白,丝弦晶莹,虽无任何雕饰花纹,华光却隐约流动,真不是一般凡品呐!”

看他目光闪烁的盯着我的龙骨白玉琴,知道遇上了行家,这时候谦虚也没用,于是笑道:“陛下真是慧眼如炬!民女就这么一件讨饭的家什,自然不能太差。”我用手指轻轻一勾,一个清音便溢了出来,“蒙陛下厚爱,民女献丑了。”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悠然地拨动起琴弦来。

初始时琴声恬淡幽雅,如松风拂远,石涧流寒。继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歌之矣乃。曲声飘逸,轻灵出尘,若置身深山幽谷,踏访老木寒泉。

心念一转,手指微动,揉挫拢挑,琴声渐渐变暖,弦音欢快,似有丽日当空,长虹贯顶,万物知春,草木勃勃,百花齐绽,千红俱现,鸳鸯临池,春意盎然。

手上动作逐渐加快,琴声愈拔愈高,转而雄浑激越,仿佛穿怒海登险峰举目眺望,眼前天高地阔风平沙静,碧空万里如洗。一时胸中豪情壮志,汹涌澎湃。

不知是雄浑的琴声撩动了我的心绪还是心绪带动了琴声,这时间我的脑海中逐渐呈现出硝烟弥漫的战场,指下曲子也随之高亢激越起来,宛若天边突然跃出虎狼之师,正在高速接近。弦音起伏跌宕,如闻铁蹄铮铮,烈风来袭。我的手如弦之魂,弦似手之影,凌而不乱,离而不殊,走飞挑推间,峥嵘顿起。金鼓声、弓弩声、马蹄声、铠甲撞击声、士兵嘶喊声纷沓而来。待到琴声飞扬峻直慷慨激昂,穿云裂石直达云霄时,我恍惚觉得自己已置身于沙场之中,周身是两军交战,人马盘旋,时而有智者运筹帷幄,时而有猛士斩将擎旗。杀声震天彻地,凄嚎满山遍野。

惊心动魄的曲声中我的心微微的颤抖,不由的幽幽低声叹息,两军交战,无论谁输谁赢,苦的永远是黎民百姓。想到这里,手下的琴声且低且缓,渐离渐远,逐渐缠绵悱恻,时断时续。犹如倚门眺望的深闺怨妇,正在担心自己从军的丈夫能否平安归来。弦音一声慢似一声,徐徐归于平静。

琴音袅袅,终归于寂。

此时端坐于榻上的轩辕翼沉默无语,眼睛越过我不知看向什么地方,思绪似乎飘了很远。

过了半天他才长出一口气,魂魄归位,神智重回体内,赞道:“不可思议!想不到莫爱姑娘琴艺如此出神入化感人肺腑,当真了得!只是后半段杀戮之气太重了些,似有离经叛道之嫌,不知是何缘故呢?”

我双手离琴,站起来轻轻答道:“陛下过奖了。莫爱不过是想到了这几年国家之间烽烟四起,百姓困顿,流离失所,一时心中感慨,这琴声就有些走火入魔,还望陛下见谅。”

“想不到你区区一名弱女子却有这般悲天悯人的心思,真是难得!”

“人是父母生,心是血肉做,眼见妻离子散哀鸿遍野,自然是心有戚戚焉。”

无暇宫

“几年不见,你的确是比以前成熟多了……”轩辕翼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民女……”

他挥手打断我的话,道:“寡人累了,不想再同你争辩这件事情。你是飞花也好,莫爱也好,在寡人的眼里都一样。你是谁,你自己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你不愿意承认,寡人也决不会强迫你……来人哪——”

迅速有身影从门外闪入,躬身快步走上前领命。我定睛一看,是之前那位年长的侍从。

“天色已晚,德顺你带莫爱小姐到无暇宫先行休息。”

那个名叫德顺的侍从明显吃了一惊,随后迅速恢复平静道:“是!莫爱小姐请随我来。”他转身对我鞠了一躬,然后到前面带路。

“陛下晚安,民女告退。”我侧身作福,抱起白玉琴,看一眼轩辕翼,他目光深沉。

心里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没了对手,独角戏唱不出任何激情。

我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要否认上官飞花这个身份,为什么在别人明明已经认定的情况下还要继续退拒?

我在担心什么我在害怕什么?是不想再用别人的名字接替别人的人生继续活着,还是想与过去彻底决裂不再与往日那些情感是非继续纠葛?

究竟是为什么?在离离认出我来的时候能坦然承认却在他们认出来的时候拼命拒绝?

不是说了要来联合他们的么?为什么在听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之后却想要改变初衷?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躲避?我在躲避什么?

…………

心思纷繁间听得一个声音说:“莫爱小姐,无暇宫到了。小心脚下……”

这才注意到尽管自己脑中混乱,脚下的步子却没停,此刻自己已经站在了宫殿的台阶前。

顺着在月下雪白发亮的台阶往上一瞧,整座宫殿,精美而华丽,在月光下泛出玉白色的光芒。

仔细看才发现,原来这整个宫殿都是用白玉所建,连台阶都是上好的白玉铺就,琼楼玉宇用在这里竟是一点都不差。

环顾四周,发现这宫内种满了白色的花,样子很奇特,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似乎已经很久无人修剪了,肆意蔓延,在这样的冬季,开得铺天盖地,更是暗香浮动。那清冷的芬芳闻得令人迷醉,几乎辨不清天上人间。

象银子一样的月亮的光洒满这宁静的像仙境一样的地方,浮光掠影,其辉融融。

难怪叫无暇宫,居然用上等的白玉修建这么一座巨大的宫殿,还真是奢侈。我失神片刻,才举步而上。

这院内的植物应该已经有些年代了,不知道以前谁人住在这里。

心里想着,已步入正厅,发现厅内摆设亦是极尽豪华。

紫色丝缎长帘蔓地,壁上七彩琉璃,一桌一椅皆是无暇美玉雕成。

大厅左右还各有两间房室,左面房间用巨大的青玉雕花屏风挡着,右面则垂着一道珠帘,帘子全是用夜明珠串成,光华流转,晶莹夺目,美如幻梦。

“莫爱小姐,这是嫣红、流翠,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对她们说。时候不早了,让她们服侍您早些休息吧。”德顺从我手中接过玉琴放好后说。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出来两个侍女,面目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居然是当年在山庄里伺候过我的那两个丫鬟。

我点头道谢,德顺退了出去。

“小姐要沐浴吗?”

我点点头:“也好。”

“小姐您先坐一下,马上就好。”嫣红躬身退到了左面的房间里。

我随手撩开珠帘,走进了右面的房间。

房中空旷,灯光朦胧。帘幕无重数后,是宽大的白玉雕出来的床榻,珍珠为席纱为幕,紫色的流苏摇曳坠地。

床前青玉案,案上白玉瓶中插着一枝腊梅,梅花争先恐后的怒放,不动声色的妩媚,开的极盛。旁边还有一只精巧的金猊,吐着袅袅的沉水香,更觉迷离异常。

床的左首边还有一张青玉躺椅,椅上铺着一整张雪狐皮。

而躺椅的上方玉雕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淡墨的画。

画中不是山水,却是一位女子,一位如烟似雾欲趁风而去的女子。

黑白灰,浓浓浅浅的涂抹,有一抹绿,灵动得让人触目惊心。

似袅袅的水气,若翻飞的芦花,像荡漾的柳枝,如展翅的天鹅……长袖当空,衣袂飘舞,虽然看不清眉眼,可单是那份气质,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正是当年百花楼中翩然起舞的我!

心里一惊,百般滋味顿时涌起。

画幅角上还有几行小字:

歌罢烟波碎,琴里暮云追。卷袖翩翩舞,惊鸿迭迭飞。愁思白头添泪,芳菲片片成灰,常相忆难相随,梦断千里不回。

明明是流畅刚劲的笔锋,却又能瞧得出周折困顿;缠绵低回的语调中饱含着倾诉不尽的无奈相思之情,看一眼,让人心里堵得慌……

常相忆难相随,梦断千里不回……唉……

“小姐?小姐……水备好了,请这边走。”流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回神,深吸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转身道:“好。”

随她们出了卧室穿过大厅转过左首的屏风,来到一间浴室。

水气蒸腾,花瓣荡漾,轻纱飘摇,这浴池大的简直可以游泳了!

换作平时,我早就奈不住性子往池子里跳了,可今天……

唉,我现在心里惦记着那幅画……那分明是出自轩辕翼的手笔……不知为什么,眼前总是出现他执笔拧眉在落泪红烛的旁边怔怔出神的样子……那双失神的紫眸和消瘦的脸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麻木地让旁边的嫣红流翠服侍着褪去衣衫送入池中,看着她们捧来大堆的瓶子瓶罐罐,一会儿为我搓洗头发,一会儿为了按摩腿背,明明是很舒服,我却没心思享受。不知为什么心里反反复复出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两句诗词,整个人跟木头一样机械的任由她们摆弄。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嚷声。

“…………”

“顺德你给我让开!”

我一个激灵,竟然是轩辕羽!

“爵爷您请回吧,陛下吩咐过了,您别让小人为难呀……”

“他凭什么把我的人留在宫里过夜?你给我叫他出来!”

“爵爷,陛下真的不在无暇宫内,您行行好,还是先回去吧……”

“你趁早给我滚开!见不到我要的人,我是不会回去的!”

“爵爷,您还是回吧!陛下吩咐过了,不准任何人踏出无暇宫半步,否则小人的脑袋不保啊……爵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我要去哪里还没谁挡过,要找什么人还没谁敢拦着,德顺你仗着自己在宫里呆的年头久了资历老了敢出来跟我作对了是不是?”轩辕羽声色俱厉。

“小人不敢呀,爵爷!小人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哼哼,你以为听他的不听我的,小命就能保住了么……”

“爵爷……哎哟……”

听起来,他已经开始动手了。这一掌拍的,不知道那个叫德顺的侍从伤的重不重。

他要是真闯进来,我现在这样子……

“嫣红、流翠,去拦住爵爷,别让他进来!”

我赶快三步两步跳出池子,拉过一边的大块丝布抹干净身上的水找衣服穿。

流翠应了一声出去,嫣红则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披上素描绣丝白绸睡袍,又把用丝帕包起来的头发放下理好,扶我回到卧室里。

慌乱间又听到一个声音响起:“羽,你在干什么?!”

嗯?轩辕翼也赶来了?!

实情

“你来的正好!我要领莫爱回去!”轩辕羽对匆忙赶来的轩辕翼并没有用尊称。

轩辕翼也似乎不已为迕,淡淡道:“天色已晚,她休息了,你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这么说,她真在母后的寝宫里?”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她已经睡下了,你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呵呵,没关系,她若睡了我去叫醒便是。再说,我爵府的恋花阁不比这无暇宫差!”

咦?原来这无暇宫竟然是先王后的寝宫!难怪当时那个叫德顺的侍从脸上会有那种奇怪的表情……

据说至先王后红颜早逝之后,她的寝宫一直都空着,老国王没有把它赏给任何侧妃,而到了轩辕翼继位后,则更是不准任何人踏足……

可他为什么会让我住进这无暇宫呢?这宫中为何还挂着我的画像?……

还有轩辕羽口中的恋花阁,又是什么地方?

走了会神,回过头来就听轩辕翼喝道:“站住!羽,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一意孤行的毛病,多替别人想想?”

“哼~你还不是一样,根本不同我商量就下旨招去了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你……!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人?”

“就凭她是我府上的歌舞姬!”

“好!寡人现在就下旨,封她为……”

“尊贵的陛下骄傲的爵爷,别吵了,都请进来吧!”

我的声音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刚刚好让他们听的清清楚楚,也制止了轩辕翼下面要说的话。

从窗口望去,两个手握成拳,像斗鸡一样互瞪的人先是一怔,紧接着马上转身,同时踏上了雪玉台阶。

隔着层层重幕,我披着淡香盈盈的素色睡袍,剪水双瞳清澈明亮,在夜色里宛如天际寒星,静静的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微微侧福道:“请陛下恕我云鬓不整未能远迎之罪。”

轩辕翼明显呆滞了一下,才说:“姑娘不必多礼。”

“谢陛下!陛下,爵爷请坐。”

等他们都在大厅的玉椅上落座后,我姿势优雅仪态万方地斜偎到那白狐皮躺椅上,乌云般的长发自然曳地,一身冰肌玉骨被睡袍遮去了大半,只露出赤裸的脚踝和一小段手臂,倾国倾城的容貌在此刻看起来更加风情万种,彷如百花丛中最娇贵圣洁的那朵,香艳清雅,高贵飘逸,风华盖世。

而对面的两个人隔着珠帘纱幕似乎已经看痴了瞧傻了。

“这么晚了,陛下与爵爷大驾亲临,不知所谓何事?”我吐气如兰,轻声细语,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声音缓缓送出烟雾般的帘幕。

“寡人……”

“我……”

二人本是伶牙俐齿互不相让,此刻却忽然失了言语般,喃喃好久不成句。

“陛下与爵爷不辞劳苦前来探望莫爱,莫爱心怀感激。这夜幕深沉,霜寒露重,陛下与爵爷若是没什么事,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我漫不经心地说着送客的话。

话不多,却似有催眠的效果,轩辕羽听了之后有些失魂落魄的朝门口走,刚走两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回来。

“羽,不得无理!”轩辕翼低沉的声音响起。

可惜还没等他出手阻拦,轩辕羽已经一阵风似的挑开重重垂帘,冲到我面前:“我、我……”却忽然又说不出话来。

我懒懒的把双脚放下来坐正,轻轻蹙眉,问道:“爵爷为何如此冒失?”

“我、我是来接你回府的。”他看着我略带幽怨的眼睛,话语间顿时底气不足。

“这……爵爷,莫爱是奉旨入宫,去留……”帘幕飘荡间我为难的看了一眼轩辕翼,顺势把这记球传到了他的手里。

轩辕羽看到我的眼神暗示,立刻转头说:“我要带莫爱回去,你没什么意见吧?”

轩辕翼深深看我一眼,道:“这几天我与莫爱有事要商议,她还是留在宫中较为方便。”

“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她留在这里不可?”轩辕羽挑眉问。

轩辕翼沉吟半天才摒退左右缓缓道:“我要同她商议对大熙出兵一事。”

我心里一动,轩辕翼不愧是一国之君,果然是聪明绝顶,一点即通。

“什么?同她?”轩辕羽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翼又看了看我,像是明白了什么,激动的抓住我的肩膀说:“上官飞花,我没猜错,真的是你?!”

“呵呵,陛下和爵爷深夜造访,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此事。”我不作痕迹的脱离他的禁锢,轻轻抚了抚鬓角跌落的几缕碎发,道,“莫爱早已说过自己不是上官飞花,为何爵爷就是不肯相信呢?”

“那是……那时因为虽然你声音变了,容貌也变了,可是……眼中的那份灵动和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却始终没变……”

“始终没变么?”我不以为然的笑道,“那莫爱接下来要说的故事可能要爵爷失望了……”

“什么?”

“爵爷先请坐,在说故事之前,莫爱有几事不明,不知陛下与爵爷可否赐教?”

“但说无妨!”这次两人倒是异口同声。

“莫爱斗胆问一句,陛下与爵爷可都是真心喜欢那上官飞花?”

“是!”

“不错!”

“爱她?”

他二人均重重点头。

“为什么会爱上她呢?”

“因为她是我轩辕翼的未婚妻!”他抢着回答。

“陛下,这个原因未免太牵强了些。”

“爱一个人也需要原因么?呵,若是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也不会有那么深的痛了……”轩辕羽喃喃低语。

我心里一震,忽然觉得有些闷。

也许,他们当初真的是爱着上官飞花的吧……可惜,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上了自己心仪的人,注定了会是一场错误的爱恋,也注定了不会有好的结局。

深呼吸一口,接着问:“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两人迟疑一下,都回答是四、五年前的战场上。

“这么说来,陛下与爵爷爱的都是五年前的上官飞花咯?”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点头道:“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喜欢上她的。”

我轻轻一笑:“这就对了!陛下与爵爷喜欢的都是上官将军之女上官飞花,可莫爱的的确确并不是她!因为当年的上官飞花早已不在人间!”

“你说什么?”轩辕羽失声叫道。

“我说当年的上官飞花在策马堕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之后你们看到的上官飞花不过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女子而已。而那个女子,三年前也在药王谷的绝壁前跳崖自尽了!所以,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上官飞花,有的,是一个名叫莫爱的人!莫爱与那上官飞花,身躯容貌不一样,灵魂更是不同!所以爵爷,您看错了,您口中的什么灵动什么傲气,由始至终根本就是您自己的错觉而已!”

听到这句话,他二人像被雷劈中一样,一动不动愣在当场。

半晌,轩辕羽才艰难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宇文鹤

屋里其暖融融,窗上明亮。我睁开眼,天色大白,推开窗一瞧,外面竟然铺了厚厚的一层雪!

大雪压枝,雪下白色的花朵有些开得极盛,有些却已是正在凋零,片片落了下来,一地的花瓣,和着银白的雪,竟然别有一番风情。

“小姐,您醒了?”身后传来嫣红的声音。

“嗯。”我转身点头,“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巳时一刻了。”

“哦……”都这么晚了呀,“有人来过么?”

“没有。”

我想了想,也是,刚刚看了院子,深深浅浅出出进进似乎也只有两对小巧的女子脚印,应该是没有其他人来过吧。

可是,他们……

嫣红开始伺候着我慢条斯理的更衣梳洗,我心里头则一直在犯嘀咕。

那些人昨晚吵成那样,今天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人呢?

难道是他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结束了内讧统一了阵线?

又或者,眼前的沉寂不过是个假象,巨大的暴风雨隐藏在这片刻的宁静之后?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再次回味一遍。

我记得自己昨夜刚刚来了个亮底牌大揭蛊,震得轩辕兄弟一愣一愣的,自我感觉不错,颇有成就感的时候,等不急我回去的三人一鸟不听指挥地呼啦拉从天而降,结果本来可以简单化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该撇清楚的关系反而越描越黑,到最后我耳边嗡嗡响脑子晕乎乎眼皮千斤重,不得不下达逐客令,让他们二对三的阵线,哦,不对,是二对四的阵线高抬贵脚移驾他处,继续他们百年都扯不清楚的话题,不要在这里扰我清梦……

嗯,然后呢?在我心安理得睡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我真的是一概不知,成效怎样结果如何,得出了什么结论达成了什么共识我也完全不清楚……

本以为他们会在第二天一早来报告成果,可到现在了居然连个人影都没出现……太……罕见了……

“小姐,好了。”嫣红清亮的声音叫的我回了神。

往镜子里看去,明珠点绛唇,彩衣衬雪肌。云鬓上那只凤头钗是用拇指大的珍珠串成的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光彩夺目,美艳硕大,照的整张脸都滟滟发光。

低头瞧了瞧这色彩绫衣裙上金线绣着的凤凰吐丹和枝叶连绵的花纹,我问道:“干吗要打扮的这么隆重?”

“有么?”嫣红纳闷的瞧着我,一副“我觉得挺普通”的表情。

突然想起,除了特殊情况,平日里自己都是素色衣装不施粉黛,今天这身装扮在宫中或许也不算什么,只是自己一时有些不能适应罢了。

遂笑笑对她说:“没什么……”

“小姐请用膳。”流翠从外头走进来说。

随她出了卧房来到正厅,巨大的白玉桌上摆满了食物。数了数,光小菜起码有二十几道,然后还有白粥肉粥八宝粥盛放在不同的钵里,碟子里还有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

嗯,轩辕家的风格还是没什么变化——规格一直都很奢侈。

白玉碗翡翠箸,这顿饭吃的着实够丰富。

吃完饭,我说要出去走走。两个丫头没有阻拦,只是取了件紫貂敞裘出来给我披上,说雪住天晴外面寒冷,要我早些回来。

笑着点点头,我出了门。

织锦玉履一脚踏在雪地上,感觉凉凉的,寒意顿生,我抬头瞧了瞧长长的小径,无奈的摇头。

下了这么大的雪,这院中也没有人来清扫么?

为了我的脚着想,我用轻功使自己脱离地面,轻飘飘的浮踏在雪皮子上走出了无暇宫。

出了宫墙才发现,外面纵横交错的小路上,雪都已经扫的干干净净,露出一块块的青色方砖。再转头看看身后的无暇宫,还是一院雪白。

忽然明白过来,这并不是内宫的下人偷懒或者是忙的忘记打扫,而根本就是这先王后的寝宫是一个被禁足被遗忘的角落——孤清冷绝人迹罕至的禁院深宫。

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当年,容仪婉媚的先王后就是在这里坐愁红颜老,度过自己短暂的一生的么?

这华丽而清冷的城堡啊,遮住了自由的天与地;锦瑟不相合,管弦复谁听?唯有绛唇珠袖两寂寞罢了。

一路胡思乱想着,穿过了林间曲径,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皇宫后花园。

冰天雪地,这里的草木却没有凋落,仍旧开的争奇斗艳,美不胜收。仔细一看,原来大部分花圃下都烘烤着大小不一的炭盆。

我一边走一边欣赏,一边思量着他们现在的情况,不经意间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对话:

“……你说什么?陛下不在寝宫?”

“回宇文公子,陛下的确是不在浩宣宫。”

“那陛下去了哪里?”

“小人不知。陛下一夜未回寝宫,今日早朝也误了,这会儿大家都在找……”

“找着了吗?”

“还没有……”

“没用的东西!”

我抬头,看到假山旁有两条人影。其中一个清俊的身形正伸出细长的手指拨动着一枝梅花,而旁边一人则躬身回话。

定睛一看,那弄梅之人清淡如画的容颜上一双盈水秋波的明眸,长发松松的挽了个髻,余下的黑发流云般撒在白绸长衫上,衬托着均亭的身姿翩翩儒雅,不是别人,正是宇文鹤!

虽然听说他入宫跟串门一样稀松平常,可我实在没有心理准备会在这儿碰见他,所以不由吃了一惊,脚下的步子也顿了顿。

假山旁的他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又迅速恢复平静,挥挥手让旁边的人退了下去,才慢慢的说:“想必这位就是莫爱小姐了?”

怎么才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我的名字似的。

我在梅花的淡香中微笑点头:“正是。久闻宇文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神采非凡。”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莫爱小姐过奖了!听浩宣宫的下人讲,昨晚陛下一夜未归,不知莫爱小姐可有陛下的消息?”

嗯,几年不见,漂亮的脸蛋没什么变化,这不冷不热的傲傲然口气倒是有增无减。

我直直的盯着他,盯着他,一直盯着他看,直到看得他嘴角有些抽搐的说:“莫爱小姐……”我才不紧不慢地笑道:“昨晚陛下的确是在无暇宫……”

“无暇宫?!”他忽然提高了嗓门,声音有些变调,像是给谁掐了一把似的,“你说你昨晚住在无暇宫里?”

我很无辜的眨眨眼睛:“对啊,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忍心负意

宇文鹤嘴角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住了,淡淡道:“没什么不妥。”

我眼珠一转,笑眯眯的问道:“宇文公子经常在宫中走动么?”

他明显还在嫉妒生气,只是冷冷的“唔”了一声。

“哇~~”我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继续不知死活地问:“那宇文公子一定去过无暇宫咯?”

果然他脸色迅速变黑,异常僵硬的说:“没有!”

“哦——”我颇为失望的说,“我见无暇宫里挂着一副很漂亮的画,本来还想问问宇文公子的,看来你也不知道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脱口而出,声音很大。大概又觉得自己失态,干脆别过脸去不再看我。

呵,这么点刺激就受不了了呀?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我不理他,喃喃自语道:“唔,不知道是出自谁人的手笔,笔墨用的恰到好处,淡淡的空灵中透着浓浓的情意……画里的人看上去好像很漂亮,也不知道是谁……我记得那上面诗云‘常相忆难相随,梦断千里不回’,听起来就像是诉说思念之情的,一定是什么人为了追忆自己心爱的女子而作……”

旁边的宇文鹤脸上由黑变成灰败,终于哆嗦着拂袖而去。

啧啧,原来是空长了漂亮的脸蛋秀丽的身材,自认为清高的一塌糊涂而已……其实也太脆弱了,心胸也太不宽广了吧?……这还没三振呢,一振就自动出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不由的摇头。

宇文鹤呀宇文鹤,要想做轩辕翼的人,这么点打击都承受不住,怎么可能呢?又怎么配站到他的身边呢?

我笑笑。这大概也是这么些年来轩辕翼没接受他的原因吧?

那不仅仅因为宇文鹤是男的,而是因为他的爱够不上应有的分量吧?

像轩辕翼那样的王者,需要的应该是一个果敢独立能跟他肩并肩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而不仅仅是喜欢他的人吧?

毕竟,若不懂得包容,若不能够忍耐,若没有登高望远海纳百川的胸怀,对于一个帝王而言,那样的爱就实在太脆弱并且不堪一击吧……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更了解轩辕翼了,也更能体谅他的冷酷霸道深沉独断,意气风发森冷无情,这应当才是一个帝王应有的本色呀。

不由的,一抹通达淡然的微笑在嘴角扬起。

“花……莫爱……”

“唔?”笑容还停留在脸上,我应声抬头,看见远处回廊尽头的亭台上,轩辕羽披着雪狐大氅穿着白色暗纹丝袍,风姿俊朗倚阑而立。

只见他一路沿着回廊走了过来,像放晴的天空般湛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说:“我去无暇宫找你,嫣红说你出来了……”

“嗯,有什么事吗?”

“唔——花……咳咳……”他有些尴尬的用咳嗽声来掩饰自己脱口而出的“错误”。

“没关系,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我淡淡的说,“想必你也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得清清楚楚了……”

“你愿意带我一起走吗?”他大声问。

“啊?”

“我知道你要离开,你会回大熙,你要去报仇;等你除掉浦宣若英以后,或许再都不会回来……”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目光有些迷离,“我……我知道你或许不会相信,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你!你说我错了,可是我没错,因为我知道,我真正爱的,并不是上官飞花的身躯。世上佳丽无数,若只是那美丽的肉体,不会让我觉得千回百转刻骨铭心,也不会让我失魂落魄痛心疾首;我喜欢的,是那具身体下掩藏的灵魂!那与众不同的足以比拟世上最华贵的珍宝璀璨夺目的令人无法逼视、同时却又深深吸引着我的灵魂!所以……带我走,好么?”

我被他极具震撼性的剖白惊呆了,半天没回过神来。眼前这个人是我认识的轩辕羽?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潇洒风流的轩辕羽?

“你……要跟着……我?为什么?” 我有些懵的问。

“我知道你身边有……至爱的人,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可是,让我跟你一起走行吗?我只想能每天看见你,能……守着你,能看见你……幸福……”

说实话我本来是有打算从肉体上虐待你从心灵上折磨你,可后来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怎么你这话听起来还是跟受虐的小媳妇一样?

再说我身边人已经不少了,不缺跑腿打杂的……况且带着你一个白蹭饭的也就罢了,可你这家伙整个一花心大萝卜,保不齐哪天会给我拈花惹草,到时候不是要我拿钱去贴你的情妹妹们?不行!……

“你要跟着我,你的揽月绿腰怎么办?”

“溺水三千吾取一瓢足以……何况她们从来都不是我的人,在我心中只有一块地方,而生根在那里的人,一直是你……”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

不知为什么,本来满肚子腹诽,可看着他那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里隐含的憔悴轻愁狼狈幽怨以及凄酸,突然而来的莫名悸动让我忘了一切,只是令我心惊,甚至令我有些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他的表情会动了恻隐之心呢?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讨厌他的么?

我后退了一步,握紧拳,冷硬的吐出几句话:“哼哼,你这些话曾经骗过多少女子?”

“我……”

“再说,”我截口道:“你想要跟着我,也要看他们同不同意!”

轩辕羽突然笑了起来,好像早就知道我的回应一般,脸色霎时间变得比雪还白,笑容是妖媚又凄凉:“他们说的没错,你不会相信我,也不会答应我……我早该有自知之明,在你的心目中,我比不上优雅出尘的东方玉,比不上乖巧忠心的南宫冷,也比不上绝顶聪明的欧阳别离……我在你的心中,不过是一粒沙尘,只会让你觉得碍眼而已,还怎么可能让我留在身边呢……呵,我不该心存幻想,我早应该死心的……”

他喃喃地说着,蓝眸越来越幽暗,声音越来越低哑,强颜的笑声中他蓦然转身:“花儿,希望你永远幸福!……”

他背转过去的一刹那,我清楚地看到,有一颗泪,从桃花般美艳的眼睫间扑簌落下,砸向冰冷的地面……

忽然间,我觉得有什么烫伤了我强制冷硬的心!

而心房上那根一直慢慢收紧着的丝线,终于勒出了些许痛感!

他一步步的走了开去,大氅在风中翻卷,步履有些踉跄。而他的每一步都仿佛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踏在我心里。

莫爱你不能心软!他爱的是上官飞花不是你!他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怎么会把你放在心里!他不过是一时猎奇,骗到手之后说不定就会对你弃之如敝屐!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极力忽略心底愈来愈浓烈的疼痛,不断说服着自己。

心烦意乱

浑浑噩噩,浑身上下都没力气,满脑子里都是轩辕羽……在战马上微笑的他,半夜倚门轻叹的他,气急败坏的他,炽烈狂热的他,低声下气的他,黯然落泪的他……不同的样子一层层重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无暇宫的。

只是刚到门口,嫣红就急忙迎了上来说:“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陛下都等您半天了!”

我心不在焉的唔了一声,任她给我解下敞裘,麻木茫然地走了进去。

“你回来了。” 他逆光站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嗯。”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转个身说:“来,坐吧。”

一瞬间,我看到他的脸,恍惚竟然以为是轩辕羽。但很快回过神来。不是的。这张脸,明显更刚毅深沉。

我谢座之后问:“青竹他们呢?”

“回爵府收拾东西去了。”

“哦……你们都谈好了?”

“是啊,诸葛别离不愧是‘天下第一谋士’,说起话来详略得当,有条有理,有根有据,让人连反驳的话都很难说出口……”这话是在夸人,可口气却明明有十分的无奈。

“是么?那接下来呢?”

“你们先行一步到大熙,我会联合爱沙国,再暗中联络小星国边境上的残余力量,然后根据你们的需要随时安排、配合,一旦时机成熟,彻底歼灭浦宣若英和其嗜血亲信……至于xx,一切等这些事情了结之后再说……”

“至于”之后的那两个字声音实在太含糊低沉,我不敢肯定他说的是不是“我们”。

不过,听了他的这番话,我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很多。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有他坐镇后方,作我们的坚强后盾,就觉得可以义无反顾;哪怕自己如平原跑马,只放不收,如棋盘走卒,只进不退,亦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也不得不佩服离离,能顺顺当当的让轩辕翼既不在个人问题上继续纠缠,又能放下架子听我们指挥,实在是非常难得啊! 他这本事,完全可以去当一个出色的谈判专家了!

“羽说他要来找你,你……见到他没?”

我点点头。

“那……”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我大约明白他要问什么,又摇了摇头。

“其实……羽他……是认真的……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的确从未见他对什么人这样在乎过……自从三年前你离开后,他就一直很消沉,人前虽然对酒当歌甚至左拥右抱,可人后却落落寡欢暗自神伤……美人招了一府上,却碰都没碰过一下……真的……连我……”

我“蹭”地站起来挥挥手道:“不要说了!”声音大的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张着嘴巴,惊讶的看着我。

忽然觉得心烦意乱。他也就是那么一说,我干吗要这么大反应?轩辕羽爱干什么与我有何干系?

“那你休息吧,今晚我在宫中摆宴替你们送行,明天我会安派人护送你们离开……”他深深的看我一眼,准备起身告辞。

“陛下,我想去看看青竹他们……”

心绪不宁,无端纷乱,我现在好想见他们,仿佛只有在他们身边,才能找回那份失落的平静。

“好!我这就叫人送你过去。”然后他又补充说:“你无须跟我如此客气的……”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接过嫣红手中的敞裘披上,只想早早飞奔而去。

马车一阵急驰,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到了爵府大门前。

一路走进去才发现,这里的确是大的不象话,之前就有所感觉,可现在感觉更深刻——因为我沿着回廊绕来绕去转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找不着方向了。

很后悔,刚进门的时候没有让管事的给我带路,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儿了。明明印象中是应该这样走,可走着走着就错了……

哦,不对,刚刚说的不对,地儿还是爵府的地儿,可这究竟是爵府的什么地方,我可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眼前这块地方厅房恢宏,院落空旷,却没见得一个人。

走得有些头晕,干脆推门进屋歇歇脚。

屋中布置的倒是古色古香品味不凡,我在一张紫金檀木桌边坐了下来,顺手提壶倒了一杯茶喝。

茶还是热的。浓郁的茶香中混合着一缕淡淡的清凉,脑子也清醒了点。

说实话,刚刚真不应该拒绝管事,虽然他当时看我的表情很让我不高兴,可我还是不应该拒绝他。毕竟自己在这爵府乱走,指不定就会碰上轩辕羽……而我现在,不想见他……

可是,那张绝望的脸却突然间又跳了出来,那些话语,那滴眼泪,一下子扑到眼前,脑中又开始乱哄哄的响,身上有些麻热,心口乱跳。

有些气闷,头好痛,几乎要炸开。

我站起来,觉得眼前晃了两晃,脚一酸,又跌回到椅子里,双手无力地撑着脑袋,不停地大口喘气。

头脑昏昏沉沉,眼皮越来越重,用力按了按额角,试图让自己脑子清明些。

或许,他真的不是我想的那么不堪吧。

或许,他对我,的确是真心真意。

或许,他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只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更不敢接受。

我怕,一旦心软,到时候会引火烧身……

不知为什么,身体热的厉害,胸口闷,抓着领子拼命的大口喘气,还是觉得缺氧。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去找青竹他们。

我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软软的松了下去,重重的跌回扶椅。

脉息忽快忽慢,心浮气燥。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喘不过气来。

热。

我随手一摸,一头的汗。脸上滚烫。

解开敞裘,拉低衣领,还是觉得热。仿佛每个毛孔都在向外散发着热浪,一波接着一波。

头好重,我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低声呻吟。

“……亲手为您冲了一壶碧晶茶,这茶可是缇番国的极品贡茶,妾身费了很大力气才找来的,您一定要尝一尝……”

脚步声起,是谁在说话?

挣扎着爬起来,目光茫然四顾,眼前朦胧一片,身体热的更加厉害了。

我使劲眨眼摇头,耳中仍旧轰鸣不已。脑子却被这个动作弄得更加晕沉,无力的又倒了下去。

“吱哑~”门似乎被推开了,空气中有一股迷人的脂粉香气。

我努力撑起脑袋,想要看清楚门口的人影。

春色无边

身影恍惚,光线刺眼,眼前一片白雾茫茫。

头晕。鼻子边的脂粉味却越来越重。很奇怪的味道。

我勉强睁大眼睛,却不能看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谁?是谁?我努力想要站起来,脚下踉跄,绊了下,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扑。

忽然一只手臂横过来,将我牢牢的抱住。我无力的伸出手,抓住那人领子,往前拉,想要看清楚这张脸。可是朦胧。

“唔……”身上到处都不舒服,麻麻的,热热的,还又痛又痒……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可是我听不清楚:

“……花……快说!……”

“……是、是鸳鸯戏梦……”

“什么?!……”

“……催情香……”

“…………”

“……饶命……妾身……饶命……”

“……半个时辰……没有……”

“……滚!!……”

混沌感再次涌上来,我觉得好热,无意识的挣扎扭动,拉扯着身上的衣裳,大半个身子接触到凉凉的空气,我舒服的嗯了一声,缩手缩脚,象一只爱困的猫。

身边的人却又把我解散的衣衫重新收拾整齐,我觉得毛孔被堵塞,呼吸不畅,极力推拒着,却在下一刻被人拦腰横抱起来,身子悬空,手臂也无力的垂在身侧一摇一摇。

似乎是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眼前一片朦朦的红。可是,我热……好热……

拉扯着衣带,撕剥着裙衫,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我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浪烘烤的燥闷起来。

眼前似乎有个人影,我看不清他的脸,使劲揉了揉眼,也还是什麽也看不到……

接着,人影不见了。似乎有开门关门的声音。

我不安地扭动着,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促喘。

身体如烧旺的炭火,直线升温,热!热!!热!!!

呼吸急促的像快要断气了一般,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我的手无力的伸向空中,试图要抓住些什么。

混乱间床边的帐帷被拉扯了下来,芙蓉软帐落下了帘幅,一片紊乱的暗红,一天一地的混沌。

…………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冰冰凉凉的湿意从额头传来,直达全身。

我一个激灵,费力睁开眼睛。

红色垂帘如轻纱拢雾,帐幔外的人影如真似幻。

青竹手中攥着一大块丝巾,里面似乎裹着冰块,慢慢的从额头移到脸颊,然后是脖颈,一点点擦拭着我滚烫的皮肤,送来阵阵凉意。

他的脸被红绡软帐映得微红粉嫩,像是抹了一层上等胭脂。眉修睫浓,薄唇如花。

我笑笑:“你来了……”

声音逸出来,却让自己吃惊。沙哑的,无力的……落入耳中,就像是……深情的诱惑。

他温柔一笑,明亮双眼蒙上一层雾气,更是万种风情。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慢慢抚上了那漂亮的眼眉。

若远山的眉,似秋水的眼,指尖触碰间发痒发酥。

像是有意无意的躲避,他侧过头去,手上的冰块又移动了一些。

“青竹……”我的指尖沿著他的唇瓣慢慢划过,勾起他的下巴,“我想你……”

然后一把拽着他的领子往下一拉,将唇凑了过去。

火烫的唇自动的寻觅着那清凉甜蜜的泉源,只想狠狠的索取,攫得。

他的唇,凉而软。或许是因为我的热。

无论如何,当我的舌找到他的时,缠绵悱恻的感觉让那种温凉变热,而原来便热的,越发热起来。

青竹……青竹……

我抚摸上他的长发,一手开始胡乱拉扯他的衣带。

他轻微呻吟,却不是青竹的声音。

比昙花一现还要易逝而难以捕捉的清明一瞬间回笼。我霎时停了动作,看见他正靠在床边,大口喘气,神情妩媚,双颊红润。

我用力拍自己的脑袋,闭眼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隔了好一会,再次睁开,眼前的人又变成了如花。

皮肤光滑白皙,双颊两朵薄薄的淡然的晕红,颈项修颀,锁骨精致。

原来是如花。

我娇笑着将脸贴了上去,和他的肌肤亲密无间,他的温凉,我的热烫。

如花,亲爱的。你好漂亮。

火从下身迅速窜起,我又开始撕扯他的衣服。他紧紧箍住我的肩膀,颤抖着将我推开。

“如花如花,我要……我想要……”

我再次覆了上来,双手齐上,他的衣衫在一阵推拉中散开,露出雪白的胸,我着魔一样把唇贴了上去,流连忘返。

衣衫象纷纷乱坠的樱花,一片片委迤飘落。

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人异常满足却又想要更多的索取。我发狂似的吻着,咬啃着,恋眷着,抚摸着,纠缠着,感觉到身下的他有些瑟瑟。

抓住他的长发,我的唇粗暴地压了下来,手探到他的前胸,揉捏着那一小颗凸起。

“唔……”我听到含糊的呻吟,“不要……”

不要?为什么不要?我想要!真的,好想!

可是,这个声音,那样的陌生,我撑起身子,仔细的看着身下的人。

他身上,已经因为情欲而泛起淡淡的绯色,眼睛明亮,有水荡漾。

“不要……”秀长的剑眉皱了起来,那声音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哀求。

离离,怎么害怕了?你怕什么?是我呀。

我不由的俯下身,试图用吻去抚平他的眉头。

唇接触到那清凉的肌肤,身上的火焰更加猛烈起来,如汹涌的波浪,铺天盖地。

蠢动的欲望混杂着喘息,身体的热火,急切要找一个渲泄的出口。

我胡乱的在他身上攀爬抚摸,手指无意识的在他身上侵犯着,划出一条条红色的痕迹,焦急万分的想要感受那赤裸交缠的辗转缱绻。

“离离——我……难受……快……快……我好难过啊……”

欲火中烧,神智昏乱,已到崩溃边缘,我奋力咬住他的肩膀,语不成调地呻吟着。

一声幽幽的叹息,凉凉的在耳边响起,这个声音,好像一个人……好像……

未等我再反应,身下的人停止了退缩抗争犹豫推拒,转而抱住了我,深情地吻上了我的唇……

意识随着唇齿间香醇的撩拨一路飘上五彩云端,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明明发生过无数次,可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感受过,吻也可以是这样的,仅仅靠一个吻,便能教人在天堂与俗世之间千回百转,魂飞梦绕……

我贪婪的吮吸蹂躏着他的唇,把低声的痛呼悉数含进了嘴里,甜蜜甚至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感观,有痛,有迷醉,也有快感。

下身烦躁的摆动着,摩擦着,终于找到了那坚挺炽热的地方,“要……我要……给我……”

炙热的昂扬一个挺身闯进了细嫩湿腻的幽谷……一瞬间,从未有过的巨大快感夹杂着茫然的心悸,一起袭来,席卷了所有的感观。

这样的体位,结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我完全陷入了疯狂的迷醉之中,忘形嘶喊着,挤压着身下的火烫,在痛楚和快感中释放着自己。

紧紧的攀住他的背,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肌肤里,我像是溺水的人紧抱着一块浮木,在即将灭顶的欲潮中找一个依靠。

喘息的,黏腻的,纵情的,破碎的,晴色横溢的声音……

快感一个浪头接著一个浪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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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不了你个小妖精[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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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于1月16号入v,届时三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正版,继续支持啊呆,十分感谢!亲!文案他从一个单纯美好的小白莲被养·成了一个妖冶贱货大作逼!没办法,他就是如此随性简单不做作毕生的梦想便是战死在顾维绅的床上如此直白!如此坦荡!如此黄·暴!一个床下假正经床上小妖精的作逼受和日天日地大猛攻的宠溺日常。↓↓食用指南↓↓PS.甜文,半养·成,日常向。即使是娱乐圈文,但是只和娱乐圈有0.1毛钱的关系,宠文。
顾啊呆
病娇隐于侧
病娇隐于侧
上一世,顾玄薇和谢天阑在各自风光无限时彼此敬而远之,却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相爱了。这一世,重生的只有顾玄薇。于是谢天阑身边总是潜伏着一只病娇……PS病娇的是女主是女主是女主重说三~食用须知1、架空!架空!为了剧情自己设定的高武世界!类似黄易那种有各种神奇武功的武侠世界。2、女主设定就是本文中也是作者写过的最漂亮的妹纸,金手指还粗又硬,雷勿入。3、言情、剧情对半,女强,双处,甜文,he。4、文案废,
木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