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鳞人世界

——这便是“海阳”，海中的太阳吗？

天开语心中暗忖。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个海底的太阳所释放出的巨大能源。他相信，那巨大的能源足以轻而易举地将地球毁灭无数次。

可是就是这如此威力巨大的能量，却安详地沉没在海底，慈爱地将它的光和热普照大海深处，滋养它的子民。

——看来，自己这个“海阳大帝”，其实就是大海中的太阳神了……

天开语默默在心中想着。

看着那些匍匐一地的于民，他心中充满了不解之谜。当然，这些谜团是因为“海阳大帝”的烙印被抹去残缺所造成的，自然他就不知道了。

“我离开了很久……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他低沉地说着，那声音与宇宙的大雷一般轰鸣，将整座大殿震得嗡嗡直响。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鳞魂、鳞神，你们留下……”天开语说着：心中流露出命令“六海龙女”跟随带路的思感，然后从宝座起身。“六海龙女”左首三女立刻转身前行，替他引路。

“原来是这样……”火珊瑚制就的宫殿里，天开语轻轻吟哦着。

在鳞神和鳞魂的详细叙说下，他终於大致弄清了一些事情。

他知道了，原来大地的人类果然是从海底迁移的。只是为了更方便地适应大地的环境，才会出现所谓的人类进化……

他知道了，原来人类真正的屏障，就是大海。只有在大海和大气的双重保护下，早期人类才可以真正得到繁衍……

他知道了，原来在这个宇宙中，的确曾经发生过神话中的诸神之战，而人类生存的大地也被诸神选择做为战场……

他知道了，远古的亚特兰提斯文明，是因为他这“海阳神”的子民们，为了寻找被诸神之战驱逐的父亲而创建……

他知道了，已经消失了的亚特兰提斯大陆，是由於“海阳神”的子民在寻找他这个父亲无望后重新沉入了海底……

可是，他最想知道的，“海阳大帝”究竟是什么样的生命，是从什么时候起来到地球的，鳞神和鳞魂却无法告知。他们所了解的，仅仅是“海阳大帝”创造了这个海底世界后的“海阳历史”。

“父亲所在的大海，是所有七海的力量中心，也是整个地球的力量中心。在这里，七海的子民都归您统辖，他们因您而诞生，为您而死亡。”鳞神虔诚地说着，匍匐在天开语的脚下，亲吻着他的鳞足。

天开语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既然是整个地球的力量中心，那么为何“海阳大帝”还会败……给诸神呢？甚至於连生命烙印都被他这个冷不丁冒出来的奇怪人类给吞噬了。

他又想到，很有可能是“海阳大帝”的力量，是不如五大绝学的，否则他绝不可能在面对“雪元冰魄”时，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来——更进一步，极有可能他也是五大绝学斗争后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天开语不禁迷惘——这五大绝学究竟是什么人创造的呢？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神”吗？

他又忍不住想到，难道那个“梵天极火”，会比这普照大海的“海阳”还要厉害吗？

这么自问着，他立刻自答了：是的，“梵天极火”一定比“海阳大帝”的力量强大！因为五大绝学毕竟是源自宇宙最本源的五种力量，而“海阳大帝”却仅仅是关爱了整个地球的大海部分。

再次摇摇头，天开语产生了答案：尽管“海阳大帝”的生命形态悠久，但其力量却未必有五大绝学的强大！

摆了摆手——其实应该说是鳞爪；天开语沉吟了一会儿，注意力放在自己那戴着“噬心指环”的中指，轻轻摩挲着，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还有六个……他们在哪里？”因为他无法说出那戴在“七海撩”手中另外六枚指环代表的力量是什么，便含糊其辞地问道。

“父亲是说‘八壬海皇’吗？”鳞神伏在地上小心道。

天开语眉头一扬，点了点头。

“六王海皇气分别是‘黑壬海皇’，‘破壬海皇’、‘纳壬海皇’、‘巨壬海皇’、‘智壬海皇’、‘北壬海皇’，他们分别主理大海的六大海域，同时分别拥有洋流调节、气候变迁、吐故纳新……”鳞神详细解说道。

“你们知道他们现在哪里吗？”天开语沉吟道。

“……这……”鳞神和鳞魂交换了一下目光，鳞神的声音低了下来：“‘六王海皇’是追随您一道征战诸神的，所以……”

天开语苦笑一下：“所以他们是同我一道失踪的，对吗？”

鳞神和鳞魂一齐点点头，“其实我们已经多少知道一些他们的下落了。”鳞魂怱开口道。

“哦？是吗？”天开语眉毛一扬，心道：他也知道“七海獠”的事情？

“是的。只不过如果没有您的话，他们只不过是一团没有自主意识的烙印，仅能凭藉本体具备的力量，在大海中兴风作浪，如果遇到我们长老院的人，他们便无所作为了。”鳞魂轻声回答道。

“你见过‘七海獠’？”天开语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的。”鳞魂低声承认。“他的先祖因为大地的震荡，而不得不飘泊在茫茫大海，后来我们亚特兰提斯的人民发现了他们，就对他们进行了基因的改良，令他们可以自由出入大海。”

鳞魂叙说着天开语已经知道的事情——只不过居然是亚特兰提斯人说明的“七海撩”先祖，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后来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大地人类的弃儿从哪里得到了七枚‘海精卫’，而这七枚‘海精卫’中又蕴含着巨大的威力……”鳞魂说着，怱然怔了一下，眼中流露；出狐疑的神情望向天开语。

“只可惜没有胆量去想到，‘海阳大帝’居然也隐藏在这七枚‘海精卫’中的一枚中！”天开语这个冒牌的“海阳大帝”责备地望着鳞魂，试图打消他的怀疑。

“是是……鳞魂的确是已经猜到了‘六王海皇’的力量和灵识烙印在了那些‘海精卫’之中，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父亲您竟然也会隐藏在‘海精卫’里……”鳞魂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当然了，父亲当然要隐藏在‘海精卫’中！”鳞神这时斥责鳞魂道：“在大海之中，只有‘海精卫’的机体结构是最为强大的，可以经受得住任何高温高压的打击。在诸神之战中，父亲只有率领‘八王海皇’回避到‘海精卫’的体内，才可以坚持到今天——父亲，鳞神明天就去将那‘七海獠’捉回来，一一收回他手里的‘六王海皇’！”

天开语摇摇头，制止道：“算了，暂时让他保管吧。目前‘六王海皇’即使回来了，估计也没有多少灵识存在，仅能依靠本能行事……”这样说着，他心中油然生出黯然——是啊，不仅仅是‘六王海皇’，便是那昔日统治大海的‘海阳大帝’，现在又何尝在这世上存在呢？如果不是他天开语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噬心指环’，又强行吞噬了‘海阳大帝’残缺的烙印，只怕这些海底世界的人类：水远都无法再见到他们的父神了……

“……为什么？虽然他们的灵识消失了，但只要父亲稍加恩泽，他们便会苏醒的呀！”鳞神反而对面前天开语所化身的“海阳大帝”之语感到不解了。

“哦？”天开语一怔，目光炯炯地看了鳞神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

“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去办的，你们不用插手。”他吩咐鳞神和鳞魂道。

“是。”鳞神立刻应声道。

“不过父亲最好还是将‘六王海皇’尽早唤回，因为他们是父亲的六个化身，把他们召回，父亲的力量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鳞魂却在这时又插了一句。

天开语望向鳞魂。

他隐隐感觉，这个鳞魂似乎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难道这老家伙看出一点端倪了？

他忍不住猜测着。

——他老是不停地提醒这提醒那，似乎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属下应该做的……难道他看出了自己是个冒牌货，想帮助自己尽早进入“海阳大帝”这个角色？

天开语眯起了双眸，目光从鳞魂身上离开，没有目标地望向远方：“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一连数日，天开语都在寻找“自己”的历史。他急切地想了解“海阳大帝”的所有资料。

只可惜那些浩如烟海的典籍中除了歌功颂德外，很少提及“海阳大帝”的身世。他只知道“海阳大帝”拥有威力无比——当然是典籍中所述——的力量，可以为整个大海提供温暖，是海底人类的能量源泉。

他甚至动用“海阳大帝”的威势，将那“六海龙女”给占有了，可是也没有发现她们与人类女性在身体结构上的过多差异——除了她们额生椅角、身高异常、真元丰沛以外。

当然，他还是有所收获的，那便是知道了这海底世界的科技是何等的发达。仅其中一项叫做“异变术”的科技，便可令这些海底的古老人类，在穿上特制的衣物后，得以自由地穿梭在大海的各个角落，而不惧深海的高压或者寒冷；他在进入海阳世界时所看到的，那些鱼人褪去鳞身鳍尾，恢复正常人身体的情形，便是“异变术”的直接表现。更有甚者，少数海底的鱼人当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后，这种“异变术”就会成为身体的一种本能，即：一旦遇到了水，他们的身体便自然会发生畸变，自动生出鳞皮鳍尾，并且角爪张扬！

他还知道了在大海的深处存在着不计其数的奇特生物，那些家伙的庞大体形及奇特样貌，简直令大地上的人类无法想像！

“父亲，‘六海夜叉’巡海回来了，他们要求见您。”“六海龙女”之一的螵碧掠起门口藻纱，从外面进来道。

“哦，让他们进来吧！”天开语点点头，放开怀里拥抱押弄的龙女红珊。红珊忙与青鸟、紫珠、蓝贝、金燕等龙女离开天开语，整整凌乱的纱衣侍立一旁。

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中，六条体形较“六海龙女”还要高出一头的彪形大汉大步走了进来。

“参见父亲！”如雷般震响的声音中，六条大汉轰然跪伏，向床榻上的天开语请安。

天开语从床上支起身子——此刻他已经成功地将鳞身退去，露出了他骄横威严的本来面目，而且“海阳大帝”残留的烙印也令他学会了如何变化体形。现在他的体形正与那“六海夜叉”相仿。

眼前的“六海夜叉”狰狞形相他并不陌生，因为他已经从“光明圣殿”的资料中心知道了每一个有职鱼人的情况，当然也包括了他们。

其实早两天前，“六海夜叉”便已经透过远端通讯谒见过天开语这个“海阳大帝”，今天回来面谒，实是为了表明他们对父亲的忠诚和孺慕。

其实若论年岁，这些“六海夜叉”以及“六海龙女”都是逾万海阳年的，不但年龄不低於长老，便是其修为也绝相差不了多少。毕竟他们是“海阳大帝”的核心人物，非泛泛之辈可以言之的。

但他们的容貌，却保持了青春恒久。据天开语所知；历代凡是担任“六海龙女”和“六海夜叉”的鱼人，都会自动获得“海阳大帝”的契约祈福，从而永保青春肌体。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的地位甚至高过了长老院的长老。

而这“六海龙女”和“六海夜叉”的职责，自然也相当的重大。

此次因为天开语这个“海阳大帝”的回归，所以“六海龙女”才会聚集在一起。在平时，她们是分居六海，坐镇六大海眼，维护六海平和：“六海夜叉”则分巡六海，聚浪掀涛，不令大地势力过分深入……

“鲸吞，你很好呀，又毁掉了一个探测平台。”天开语似笑非笑地望着“六海夜叉”中的一个道。

“是！因为他们做得过分了。在钻取原油之后，还妄图勘测寻找进入海沟的途径！”那巨嘴深目的鲸吞夜叉哼声道。

天开语点点头。

他知道，大海的惊涛、大地的巨面，是大地人类的力量永远不可能抵抗的两种强大力量。但是海底的鱼人们却已经可以操纵惊涛骇浪了——相对於海底人类已经发展得近乎完美的能量运用科技，大地人类显得那样弱小无力。

——现在的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天开语在心中不禁想道。

——先是地下暗住民，现在又出现了海底鱼人，加上地面的人类，这三种不同-的力量，将会把地球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海底鱼人的科技固然先进，但是亚特兰提斯大陆的消失，却从侧面证实了，一旦离开“海阳大帝”的力量，他们争霸大地的企图便无从谈起：而地下暗住民，却因为占据了大地的根基，因此逐渐开始有抬头之势：但是大地人类在经过了旧元的教训后，已经重新修整，且对人类自身力量的运用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天开语忍不住咧了一下嘴。

站在他的角度看，他只觉得这一切都令他生出儿戏之感。

——人类从古到今，都是生活在无穷无尽的争斗之中，但是他们究竟对自己的行为结果有多少的了解呢？

现在他天开语的力量已经可以凌驾於整个世界之上：他可以“冻冰粉星”之力将整个大地送回寒武纪，也可以“海阳大帝”之力将整个世界重现连续四十二天的汪洋，更可用他“唯心什照”的奥义在世界上为所欲为！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没有。拥有力量的唯一结果，便是让人失去理智，便是毁灭。

在天开语看来，海、地、穴三地人类的争斗实在是没有丝毫的意义，只会令人类宝贵的生命受到沉重戕害。站在他的角度，人类所做的很多事情是徒劳无益的，因为他们太过盲目，寻找不到生命的真谛。他记起了一句古老的谚语——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现在他就有种想发笑的冲动。

就在神秘讥诮的微笑刚刚浮现在嘴角时，突然间，一股强大凌厉的压力不期然从门外传来！

“豁——”“六海夜叉”同时生出警戒，几乎在同时转过身来，巨目圆睁，张牙舞爪地形成保卫之势，望向门外——

只见一群以能量体形式出现的鱼人气势汹汹地逼现眼前！

“是元老……你们想做什么？”身边的龙女红珊第一时间娇斥一声，带头跃在天开语的身前，大张双臂，保护她的“海阳大帝”。紧跟着紫珠、螵碧、青鸟f金燕、蓝贝等也纷纷跃前，登时一股强大的力场呈水波状将天开语连同他的床榻牢牢罩住！

“哈哈哈哈……”一阵暴烈的笑声在“海阳大帝”的起居室里隆隆响起，一个高大威掹的能量体鱼人元老自团团涌动的同伴中跃然而出，紧跟着两道白炽的光芒从他身上突然发难射出，直指床榻上的天开语！

“你们这是干什么！”“六海龙女”齐声怒斥，能量海波随即运起，顿时那鱼人元老射向天开语的能量束结结实实地击打在“六海龙女”的能量海波上，进发出强烈耀眼的白色光芒！

随着突变的发生，另一个沉雄的声音从众鱼人元老中乍响：“我们怀疑，你根本就是大地人类潜入海阳世界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