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误倾城

怕误倾城第2部分阅读

我干脆蹲下,低着头,不叫他看见我紧张的神情,继续说:“我想念我娘亲了。”

他坐在我身旁:“那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存着夫人的画像,要不要我给你偷出一副来”

我摇头:“那倒不用。太危险了。你帮我做另一件事吧”

“好。”安准连想都没想。

我默默的激动着,却还尽量做出一副思念娘亲的样子来说:“现今顾家的人,都没了。我想、我想找到姬家人,他们好歹是我娘亲的亲人们。”

“西南姬家的情形我不熟悉,你冒然找他们怕是不安全。”安准一顿,“也会引他怀疑。”

他说的,是决战。

我说:“能不能贴告示”

安准点头:“能。姬家门人,吾生母同为姬家人,吾即顾氏青衣,现遭追杀,易容于周府中充当周二公子园中一丫鬟,望来见。你亲笔写完,我去贴。”

我推他一把:“不是那样。”

安准正色道:“我说了保护你,就会护住你的。不用姬家,我也能护住你。”

我低着头:“你总会累的。”

他不再说话。

“我曾在爹爹房里见过娘亲写的东西,她常哼的小曲,我也还记得词。如果是她的家人,应当能知道那是出自她之手。我只要把这些东西写下来,贴出去,就好了。”

“他们纵使见到,也不知道你的藏身之处,还是不能找到你。”安准忧心忡忡的望着我:“染染,你就这样害怕他”

我听见他叫我染染,眼里猝不及防的流下泪来。

这是娘亲为我取的名字,跟我亲近的人,都是这样叫我的。

现在,能叫我染染的人,所剩无几了。

我抹了一把泪,铁着心对安准说:“我定然要找到他们。你不能守着我一辈子。”

他说:“我能。”

我站起身来,道:“这样过一辈子,我不能。”

那天夜里,我就把告示写了出来。

上面是娘亲生前常哼的一首小曲,那调子不像是中原的,词里写的是对故乡的思念之情,我便猜测着,兴许是东南之地流传的小调。

末尾处,我写了娘亲的一句诗。

周誓中的丫鬟着实多了一些,我清闲的很。他吃饭的时候我看着就是。

叫我没料到的是,他居然很是风雅。整个上午都没有出门,潜心作画。

说到风雅,就非提安准不可。昔日的战门四杰里,决战武功第一,三师兄闻之行兵法诡道第一,四师兄苏止用药用毒第一,至于风雅第一,就是大师兄安准。我听说过安准的武功出神入化,只差我爹爹几分,但是因为风雅之名太盛,才生生的将他的武功盖了下去。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吟诗作对手到擒来,我跟他相处久了,吟诗作对那样高深的是不行,但是他作画写字时我在旁边看着,耳濡目染,也能略懂一二;我们两个都闲来无事的时候,下盘棋抚抚琴也算是消遣。他们四人名声大盛的时候,叫我一阵眼红,于是挤到他们之间自封五杰,靠的就是用我在安准那里学来的东西。决战跟我下棋的时候总是分心,是以我抱着棋盘去与他对弈,叫他大败了一场,二师兄算是拿下。三师兄闻行之最懂城府阴谋,跟他比对弈我会惨死,于是逼着他跟我比琴技,他那双手从来就没沾过琴弦,是以也大败了。四师兄苏止的字漂亮,画却不行,他跟我比画,也败了。他们也是为了哄我,就算是认输了,我一日之间把四杰战败了三个,跑到安准那里亲自做了一大桌子菜感谢他。

虽然我自己算不得风雅,但是我是随着最风雅的人长大的,眼光挑剔的厉害,一般的东西入不了我的眼。

周誓中的画,虽比不得安准,却也十分不错了。

这么想着,我就更觉着自己以前误会他了。

他画完的时候,恰是午时将至,该吃饭了。我这个贴身丫头是太贴身了,寸步不离,连饭菜都不用去端。

我就站在饭桌旁,暗暗的继续瞟那幅画。

这是一幅山水,叫我看这么久的,也不是因为周誓中的画技如何了得,只单纯是因为那山水叫我喜欢。

我对江南并不了解,只听闻江南美,但我总是疑心,不在江南正经待上几年,恐怕也懂不了江南的美。周誓中是正宗的江南人,他画里的江南,自然是美的。

等到我安顿下来,外面风声也不这样紧的时候,我得嘱咐着安准多四处游玩,如果是他,不知道会画出多么好的东西来。

周誓中吃饭的样子也很有大家公子的气度,房里一时安静无比。

我心想,原来,他先前都是挑了自己顶坏的地方叫我看。他有风流之名,到了我面前就干脆把风流发展成了浪荡。

我忽然有些想问他:难道你当初故意对我做那些惹人生厌的动作,说那些轻浮的话,都是为了叫我厌恶你原来你也不满意这门亲事

姬家

我过了几天就又找到安准,把告示交给他。

他打开看了一遍,皱着眉。

我说:“你得找对你万分忠心的人,在西南传闻有姬家人出没的地方贴告示。还得找传信的人,只有确定了,才能约定一个见面的地方。”

安准问:“找忠心的人不难,联系上姬家人也不难。关键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我问:“怎么这样说”

安准迟疑了一下才说:“当年师娘嫁给师父,如果是姬家反对,她就算是背叛了姬家现在,如果你被姬家人找到,也料不准他们对你做什么。”

我挥挥手:“被姬家人杀了也好过死在他手里。”我笑着对安准说:“你不觉得他不能亲手杀了我,会觉得很遗憾吗”

安准的目光一闪。

我嘱托:“反正,就是小心一些便是了。现在天下追杀我的人也不少,多一个姬家也没什么。不必担心我,只要别叫他在告示里看出端倪来便可。”

“他看出端倪来也没什么,如果是他的人冒充姬家人揭了告示,我能查出来。”

“还是小心一些,三师兄现在可是他的人。”

我说完这句话,安准不出声了。

世上很少有三师兄想不出来的阴谋,他是决战的死忠,我去找决战的时候,十次之中就有八次能见到是三师兄与他在一起。如果是三师兄指使人冒充姬家人引我出来,难保我不上当。

战门内部的长老们,多半是与我父亲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在父亲被害之后,都被请到塞北修身养性了。其余手握重权的,大都是师兄弟们,他们之中,一部分被派到分堂,调出战门总坛,只有类似于三师兄和四师兄这样深得决战信任的,才留在了山庄里。

战门的人最明白江湖的道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不能怪倒向决战的人,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自小在战门长大,离不开战门。对他们来说,不管是姓顾,还是姓决,战门都是最重要的。

他们未必对父亲没有师门情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为了战门拼命,也算是对父亲的忠心。

安准当初能把我从决战那里救出来,这中间,除了搭上的那些人命,一定也少不了师兄们的暗中帮助。看守着我的人应当没有跟我比较亲近的几位师兄,现在想来,他们可能是魔教的人。

因为是魔教圣女帮着决战造反的。

想到这一层关系,我问安准:“当初你带着我出来的时候,还有谁帮着我们了”

安准答:“你自己想。”

“我记得昏过去之前,外面都是脚步声,该是被人发现了。那时候不是有人拦着我们么后来怎么逃脱了”

“老三和老四都在,还有老七和小九也在。”安准轻轻勾起嘴角,“我们进去救下你之前,守着你的侍卫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没想到出来之后就又被他们几个拦住,简直像是等着我带你出来似的。正中拦着我的就是老三。”

是了,我能记得那人影穿着黑衣,三师兄习惯穿黑衣,倒也符合他那满脑子的阴谋诡计。我昏迷之前,就只看到那个黑影。

“我叫他让路,老三还在犹豫着,你那时兴许是被那场面吓坏了,吐了一口血就昏过去,老三马上就不犹豫了,转身对着老七他们喊:快别打了,二师兄的人马上到了,护着染染走,他们关了院门堵住追兵,我才终于带着你出来。”

我笑了一声,眼里流着泪。

三师兄捉弄我,一次一个准儿,我每回被他耍了,都气急败坏的说一句:“记着你又欠下我一次”

没成想,他还真的以为他欠着我的。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喊我染染,愿意放我走。

“那他事后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安准望着山洞外面,“那天他宣布登上主上之位,手下不敢随便进去打断,只有先派人过来堵我们,禀告给他的时候,也晚了。等到他赶到的时候,估计老三他们早已经没人影了。普通的门众怎么可能发现老三他们。就是看到他们几个放走你,也不敢对他禀报。”

我放下心来:“没想到三哥关键时刻待我还是不错的。”

说完,我有些尴尬。

从三师兄往下,一直到九师兄,我都是直接喊哥哥的。只有安准和决战例外。

现在物是人非,我的三哥四哥到九哥兴许都接到了决战的命令漫天遍地的逮我,我却还是脱口而出给他们叫哥哥,岂不讽刺

姬家

兴许是周誓中在花丛中经历久了,他对女子就格外好一些,尽管这个女子丑到了我现今的这个样子。

易容忌讳把自己弄的极丑或者极美,因为换一个容貌,本来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平庸一些才好。我的样子,根本再平庸不过,算不上极丑的。只是因为周誓中身边的女子都貌美如花,连选个丫鬟都得姿色过得去,他习惯看美女,再见到平庸的就受不了。我能理解他。他也没因为我丑就对我差一分,这让我很是感激。

重资色却不以姿色之分待人,周誓中的风流也算是恰到好处。

我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短了,却是隔了这么多年,才能看清楚他一些。

这让我记起战门以前出过的一件事。

门下的一个分堂,位于西北,偏远之极。到了临近开春的时候,那边出了不小的乱子,有一个门众死里逃生,快马赶到山庄报信,说分堂主与人勾结,要叛教了。我至今还能记得他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样子,可怜极了。

父亲听完他的禀告,沉吟了片刻,只说叫决战处理了。

决战吩咐郎中给来报信的那个人治伤,治完伤之后叫人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他。

我心里一直不安,怕决战去血洗西北分堂。先前是有这样一个例子的,中原鲁地分坛叛变,决战和三哥带着几十人,从去到回来总共一天,叛变的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他回来之后两天都没见我,我把他的门敲的震天响,决战隔着门对我喊话:

我身上全是血腥气,不能见你。

西北分堂与鲁地是不同的,那里终年寒冷,驻守分堂的人多半都过的十分苦,分堂主还是我父亲最忠心的手下之一。即使他们叛变了,我也希望别落得与鲁地一样的下场。于是那几日,我就总缠着决战,旁敲侧击叫他不要去西北。

只要他不去,那边的人总归就不会太惨。

决战当然知道我的心思,他只问:你这是不相信我

我嘟囔:我就是太相信你了,谁不知道你心狠手辣的。

决战马上斜着扫我一眼。

我正想再说话,他截住我:去跟着你大师兄弹琴下棋去吧,别管男人的事儿。

他的意思就是弹琴下棋不是男人的事,这是贬低了安准,我气冲冲的就要站起来去告状,决战却拉住我:

如果我要杀人,至于拖到现在还不动手吗

我听他的意思,是有转机,也就忘了安准的事,见风使舵的挨着决战坐下来问他:你是不是决定放了他们你要怎么办

他对我说:等着。

决战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等了一阵子,果然就真相大白了。决战叫四哥带着人去西北探查,查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中间阴谋误会重重,反正总归不是分堂造反就是了,来报信的那人是来使离间计的。

我问决战怎么看出那人有问题的。

他对我解释:要知道一个人真正的样子,不能靠眼睛看,不能靠耳朵听,甚至不能靠心里的感觉和头脑判断,只能等着。时日久了,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现在想来,我们认识的这些年里,那段话兴许是决战唯一真心对我说的话。他也算是警告我了,只是我没听懂而已。我只看着他好,听着他好,心里想着他好,从来不曾想到他毁我毁的这么彻底。

倒是周誓中,我厌恶了他这许多年,等着真正落难了,还是他对我说“我家的院墙高”。

我先前只觉着易容真是最神奇的东西,学了之后受用无穷。到了现在才明白过来,易容算不了什么,不必换一张脸就把自己装成另一个人,才叫厉害。决战和周誓中都是个中高手。

说到底,我就是从一个高手手里逃出来,到了另一个高手面前。

造化当真弄人。

姬家

我这个丫鬟,当的着实轻松。

周誓中在园子里待着的时候,很少吩咐人做事。他出园子,也从不叫我跟着。这八成也得益于我长相不佳,带出去掉价。

我整日只惦记着一件事,就是等着姬家人找我。那个山洞已经变成了我跟安准见面的固定地点,西南的情况,他都是在那里告诉我。

告示贴出去的头五六天里,一点消息也无。安准来找我,说的却是战门的事。

果然是三师兄负责带人缉捕我,他应当能想到我会躲到南方来的,因为北方全是战门的势力,可是三师兄带着大批人马跑到塞北去了。

说实话,如果依照我自己的喜好,一定会向塞北跑的。三师兄猜透了我的心思。我从不曾去过那里,时不时的就闹着要去。只是爹爹一直不准,才没能走成。三师兄有一回要去塞北,我听到消息,激动不已,跑到他那里死缠烂打,叫他偷偷带着我走。他被我烦的没有办法,最后只得答应。本来,三师兄嘱托了我一大堆事,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叫决战看出端倪来。

我那几天,就格外小心。

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里,我照例跟着决战去后山练功。他平时总是喜欢跟我慢吞吞的走了去,那天却要骑马。我那时骑术不精,虽然总是梦想着跑到塞北策马狂奔,但直到去之前都不敢放心的叫马跑。

我很少离开山庄,出门也多半坐马车,我没有马,偶尔几次骑马也都是跟决战一起。他的坐骑见了我格外亲切。

我心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在去塞北前练练自己的骑术。决战已经上马了,照例伸出手来拉我,我仰着头,对他说:你下来。

他问:你难不成是要自己爬上来不行,太慢了。

我:你下来

决战无奈的翻身下马。

我先是和蔼的拍拍他的马,接着小心的抓着马鞍向上爬,很顺利,起码我没有摔下去。上去之后,我得意的对决战说:你在下面跟着,我今天要练练骑术。

他笑的很深沉,任我在山野里骑了一个下午的马,他自己一刻钟的功都没练。

第二天,我收拾妥当,把自己易容成一名再普通不过的随从,在三师兄的安排下顺利混进其他人中,准备离开。

决战从山庄里冲出来,挨个抓人看。

我被他扯出来,先为三师兄开脱:是我自己混进来的你不要责怪三哥

决战抬手就把我脸上的面皮扯下来了。

我压低声音:别声张别声张,别叫爹爹听到风声

他点点头:好。

我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可怜一些,哀求道:你让我跟着去一次吧。

决战有个死岤,但凡我长时间不眨眼的认真看着他,他多半就会答应我说的事。

他果然犹豫了:你昨日练骑术,就是为了到塞北策马狂奔

我继续可怜兮兮的点头。

情况这样不妙,我害怕再拖下去就到启程的时辰,既然被决战发现,三师兄是绝对不会管我的,他会装作没有他的事,到了时辰就下令走。我决定使出杀手锏。

这个办法,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据说,外面人办事,有一种百试不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钱财给那个能帮忙的人,这样就容易成功。

我决定贿赂决战。

师兄弟们出门办事,回来时多半会送我一些女孩子的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我虽然喜欢那些漂亮东西,却并不愿意将它们戴到自己头上,总觉着麻烦。但是,有一样东西,我却是常戴的,即便不戴也要揣在怀里,它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一支青玉簪子,爹爹亲手交予我的。

我要贿赂决战的时候,就是从怀里把自己的青玉簪子掏出来,郑重的放在决战手里。我倒不是真的想给他,我知道回来之后就能重新要回来,决战自己房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我搜刮一空,何况是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我低声对他说:这可是我最贵重的东西,给你了,放我走吧。

决战那时的脸色,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只有再继续把自己偷偷带上的银票也都掏出来,一股脑的放在决战手里:我把所有的都给你了,放我走吧。

他慢条斯理的把我的银票都放到自己衣袖里,又把那支簪子放到怀里,然后对着我和善的笑了笑。

我心里一阵窃喜。

结果那天我被决战当着众人从三师兄那里拖出来,一步也没能离开山庄。不知道风声怎么</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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