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得春风恨

破得春风恨第4部分阅读

他有些激动的捏紧纸杯,水一下子溅出一线,落在桌子上,其余三人都是一怔,他连忙道歉,客套两句结帐先上楼去了。

因是中午,公司里的人不太多,李佳泡了杯咖啡端进来搁在他手边,一时也不着急出去,笑靥盈盈的挨着办公桌明知故问:“你最近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李佳从来不曾在公司里讨论过两人的私事,更不曾露过亲昵姿态,这一问使聂易梵有点意外,也有点儿尴尬,但他实在拉不下脸,只好礼貌地说:“上火,没什么事,谢谢”

李佳听他说谢谢,等于是请她出去的潜台词,心里很有点儿恼火,他把她晾在一边整整两个礼拜,真是过分,但她依然忍着,笑说:“我那里有菊花茶,清火的,我给你泡一杯”

“我不渴”聂易梵略略提高了声音。

李佳闻言面色一变。

聂易梵缓和一下语气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渴,请把上个月北区的销售报表拿给我。”

李佳面无表情的出去一会儿,拿了一份报表进来重重扔在他的桌子上,扭头就走。聂易梵吃了一惊,第一意识便是抬头看窗。幸亏他的办公室装有百叶窗,否则给外面的同事看到,不定要怎么想呢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长叹,伸手揉了揉太阳岤。

那份报表一团糟,看得他火冒三丈,最后按捺不住,终于打电话把北区经理痛斥一顿才泄气。

晚上下班回家,直到车子驶入停车场才意识到自己前两日便已经搬去宾馆了,忍不住一阵苦笑:自己今天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

他熄掉火,坐在漆黑的车里,摸索出一支烟来点燃。约摸是七八点钟的光景吧,停车场十分安静,静得有些诡异。聂易梵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五脏六腑仿佛空了一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迅速在胸口汇集、积压,竟生出股微微的痛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却被呛住,便俯身在方向盘上不停咳嗽,直咳的满脸通红,好长一会儿才抬起头,下意识的伸手摸一把脸,却是热泪如倾,哭了。

在黑暗中待了良久。

他终于重新发动车子,驶了出去。这时他方才拿起手机,查看刚才不断发过来的信息和电话,然后一一回拨过去,解释自己适才太忙,并礼貌的询问是否有要事。

他打这些电话的时候,心里悲哀极了。没有人知道他适才哭过,也没有人会在乎。女友离开他,家人责备他,工作也不能令自己省心,完全没有上下班概念的伺候客户,唯恐服务不够周到当满大街都露出节日喜庆气氛时,唯有他心如死灰,提不起一点儿精神。

他即将步入三十岁了。

人家都说三十而立,何以他搞的这么糟糕简直堪称人生的最大失败。

上海这地方米珠薪桂,房子尤其紧张。聂易梵暂时在宾馆里住着,一方面委托房产经纪帮忙找房,对方问他是买还是租,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先租吧。房子肯定是要买的,但这得从长计议,不便匆忙间做决定,而且年关将至,他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

过了两三天,房产经纪来电话说静安区有一幢适合他,可他一直没有时间看房,最后在经纪人的再三催促下才去看了,也并不十分满意。格局较小,装修偏旧,价位却高的吓人,当然他是不在乎价位的,但他要求舒适。

经纪人很快就摸透他的底细,遂巧舌如簧的鼓动他买房,还拿了一叠房产资料给他看,他想着反正迟早要买的便先收下来,以供日后参考。这些资料随手搁置在办公室,李佳进出之间看到了,就忍不住问他:“你要买房子吗”

聂易梵很含糊:“只是看看。”

李佳当然不相信,凭借着女人精准的第六感,她相信聂易梵和叶孤容的问题肯定是搞大了。

他最近有意无意的回避她,连她的短信也甚少回,态度明显不对劲。她心里很有一些怨气,下班时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居然跟踪他。恰好当晚聂易梵约了房产经纪看房,伊是一名能言善道打扮入时的上海姑娘。她眼见他们驱车驶进一处住宅区,顿时引爆怒火,拿出手机拨给他。

聂易梵见到她的号码,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他的事情已经够头疼,够烦杂了,实在没有心情应付她。所谓的调情、玩暧昧那都是在心情舒畅的温床里进行的,她平时的那些眼色和体贴都哪里去了怎会一再的企图破坏游戏规则

烦归烦,电话还是要接的,万一找他是为了别的事呢谁知刚一接通,她就口气不善地问:“你现在哪里”

他微微蹙眉:“在外面。”

她问:“和谁”

他随口说:“朋友,有事吗”

她进一步追问:“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这个语气着实让他反感,即便是叶孤容也不曾如此严厉的责询过他。聂易梵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却啪一声挂机了,搞得聂易梵一头雾水,简直是莫名其妙。

因为最近实在太忙,一直住宾馆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处单身公寓设施装修尚好,虽然周围略有些吵杂,但他还是决定租下来,便和经纪签订了合约,双方交付了钱款钥匙,她又善意提醒了水电煤气等生活琐事,最后,再三嘱咐他若购房请务必打她电话。他出于礼貌都答应下来。

回到宾馆,第一件事便是给自己泡个热水澡,然后长长舒一口气。他从来不知道找间房子竟是这么麻烦的,早些年与叶孤容租房时,杂事都是她在办理,后来有了自己的房子,物业水电煤气之类也都是叶孤容独自打理,他是从来不过问,如今轮到自己操作才深感繁琐。

洗完澡出来,他又给对方去了个电话,询问有无好的家政公司,想要找个保姆,对方自然答应帮忙。

第二天到公司,就见李佳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停下来问:“昨晚有什么事吗”

她似笑非笑:“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

聂易梵一阵尴尬:“你也知道的,最近的事情很多”

她打断他:“是啊,这里有你的一份传真。”说着递了两张纸过来。

聂易梵接过来看一眼,再看她已经走开了,只得进办公室,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公司对办公室恋情很敏感,尽管他们是纯粹的肉体关系至少在他这方面是这样,但是万一处理不慎也是后患无穷。

或许真的该找机会让她离开公司

他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有些吃惊,随即又是一大串的联想,倘若早点让她离职,事情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局面了。说他自私也好,无耻也好,他和叶孤容走到这一步,他多少也有点儿迁怒李佳,但归根结底总是自己把持不住。

他烦恼的把传真扔到一边,倒在椅子里深深叹息。

晚上先是去宾馆退房,继而驱车回家收拾东西,之前匆匆忙忙搬到宾馆,尚有许多衣服杂物不曾搬出来。

房间里格外冷清,几日不曾住人,梳妆台上竟微有积尘。他将卧室书房客厅厨房卫生间都细细看了一遍,那些旧时光宛如流水一般自脑海淌过,前所未有的清明。刚搬进的头一年,叶孤容做饭时唱歌,洗澡时唱歌,早晨起来刷牙也哼哼呀呀的,他有时被吵醒会忍不住的抱怨,她就笑嘻嘻过来用力吻在他的脸上,如此便是一天神清气爽的好心情。

旧相册里有她大学时期的照片,因为军训剪出的短发,一弯齐眉刘海,两只眼睛清澈透亮,小而尖的下巴,不知迷倒多少男孩子。他看准机会,立刻先下手为强。那些年要得到她的注意可真困难呢,他多次跟她看过同场电影,多次装作在饭堂巧遇,强逼自己去听她选修的哲学课,最后故意在一次文艺汇演的彩排里屡次出错,才引起她的注意。

因为他和天底下的大部分男人一样喜欢长发飘飘的女生,她便开始蓄长发。即便是普通一款牛仔衬衣,也能穿出惊艳效果。当然现在回想起来,自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年少的爱情也永远只在逝去的光荫里流光溢彩。

他悲哀地合上相册,将它装进自己的行李箱。衣橱里只有他的几件衬衫孤零零的挂着,仍然残留着叶孤容常用的香水味道,清淡而弥久,自然是香奈儿的牌子,具体哪一款他记的并不十分清楚。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有很久不曾关注她。

电视柜的第三层抽屉里有一个文件夹,他拿出来一看,里面有若干缴费单,水电煤气物业以及他的几张交通罚单。右侧一边则是几个家电保修卡之类的杂物,影碟机上有她订购的几本时尚杂志。厨房里的冰箱上有几张超市派发的宣传单。书房有一台电脑,她常常在那里网上购物,书架上的书大多数是她从网上购来的。

有一次他们谈到结婚,她兴致勃勃地跟他研究婚宴名单,当时写的一大串待请宾客的单子也闲置在书架上,蒙了厚厚的灰尘。

他看着那张纸,恍若隔世。

本来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人们有机会因为他们的关系而相聚一堂,如今连当事人也已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了。

聂易梵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叶孤容真的成了两个互不相干的人。他们曾经那样的熟悉彼此,深爱彼此,可是从今往后,他们是再不相干了,她将成为他生命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多么悲哀

他跌倒在椅子里,用力捂住脸,仍有止不住的热泪从指缝间流泻。

年底,公司照例有宴会,员工可以携伴参加,往年聂易梵都是带叶孤容一起来,今年独身一人免不了要被人询问,连大老板也半开玩笑地垂询他的婚期。在他们当然只是一种以示亲昵的礼貌性问候,聂易梵却被问候的吃不消了,寻机躲到洗手间去透口气。

李佳一直不着痕迹的盯着聂易梵,这时正欲离座到卫生间门口去堵他,却被严世聪一把拉住劝酒,作为本部门尚是单身的美女,她还是很受欢迎的。

聂易梵的烦恼其实也是叶孤容的烦恼。年底的最后一餐,饭局还没散,她就悄悄退了场,回家洗好澡蒙头大睡。

第二日晨起,拉开窗帘往下一看,黑压压人头攒动。每年春节一到,整个城市都显出动荡不安的样子,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日程安排的满满,就连同床共枕朝夕相对的罗素素也难得说上几句话,她前几日就订好机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节。

这时便现出本地人的悠闲,叶孤容不必为票价烦恼,她每日上上网,看看新闻,偶尔温习三两部旧片,尽量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伤心事,前几日收到聂易梵寄来的房子钥匙,一直搁在电脑桌上没有动。

罗素素临走前曾提议说,过年过节的怎么也得把房子收拾一下吧。

她窝在床上靠面条和速冻食品过了三天,老妈打电话再三催她回家,眼看离春节也没两天了。这天下午便乘地铁过去收拾房子。

原本以为会看见狼藉一片的房间,但出乎意料,室内打扫的十分整洁,客厅被砸坏的地方也已经修补过,另有一套崭新的茶具摆在茶几上。厨房都是洗刷过的,连抽油烟机都很光亮。书房里的书架收拾的整整齐齐,按照她往日的习惯喜好归类。卧室的床罩被褥均已清洗干净,整齐叠放在橱里,电视机等家具都用布罩了。

聂易梵的东西全部不见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卫生间的杯子里只余一支牙刷安静的立着,看起来分外孤单。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头发被风吹乱,起了毛躁,她轻轻扭开水龙头,沾水抹了抹,手却仿佛不受控制般微微轻颤,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扑簌簌地摔在水池里顷刻不见踪影。

隆冬的午后,天色略显得阴沉灰暗,这座城的天空甚少有过清明洁净的光景,大部分时候都是灰蒙蒙的,入冬以来只飘过一点儿小雪,近日似乎大有卷土重来之势,窗外的一方天空重重阴云低垂,压得人心头逼仄。

叶孤容的心里逼仄极了,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握着,略透一口气都觉得十分艰难。两条腿像被钉子牢牢盯着镜子跟前,连挪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二十多年的人生,从来没有过的虚弱。

下楼的时候,保安很有礼貌的跟她打招呼,预祝她新年快乐。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算是回礼。她与聂易梵先后搬出这幢楼,最清楚不过的便是大楼保安。他是他们情感失败的见证人。

外面的街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她投身其中,自我安慰地想: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论是好时光,还是坏时光都如同一江春水,滚滚流去不回头,所能把握的唯有当下。

她拿出手机,翻到颜景辰的那句享受每一天,试图扬起唇角绽出一朵微笑,但她的心实在太沉重,飞扬不起来。

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戴上耳麦听歌,看着窗外发呆,这时候是可以不去想任何事的,也并没有真的在听歌,思维仿佛处于空白状态,盼望着车子一路开下去,不必停留,论到她到站的时候,她一点下车的意识也没有。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公车总是要回头的,即便不回头也总有别的法子,唯独感情,她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回程的车子开着温暖的空调,叶孤容昏昏欲睡,耳麦里忽然传来一把清冽的嗓音:“为何一转眼时光飞逝如电看不清的岁月抹不去的从前就象一阵风吹落恩恩和怨怨也许你和我没有谁对谁错忘不了你的泪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醉人的缠绵也忘不了你的誓言何不让这场梦没有醒来的时候只有你和我直到永远”

她静静听完这首旧情歌,窗外已经开始落雪,星星点点的白飘落下来,打在窗户上,瞬间就不见踪影,灰暗的天空被城市的霓虹装点得五光十色,她坐在车里,隔着一层玻璃看这个世界,竟有股意外的美丽。

这个新年的惨淡寂寥是显而易见的,收到若干条祝福短信,内容一概是大同小异。

颜景辰发来邮件祝福她新年快乐。自那日机场别后,他们尚是首次联系。叶孤容便回信询问他的近况,得知他年后极有可能来沪工作,她不禁吃了一惊,忙问详情。他答曰,因上次的考察,他认为中国市场深具潜力,高层对他提交的报告尚在分析研究,但问题不大。计划一旦通过,他将出任亚太区的负责人,任期五年。

叶孤容听了便恭喜他。

聂易梵也发了条短信来道祝福,她须得用尽全部的意志才能抵挡住回复的念头。她不知道,聂易梵也同样在强压着给她打电话的冲动,他整夜整夜的站在房间的窗口,向着后院那一片白雪皑皑的丛林,长久的眺望着,北方冬夜特有的冷冽寒气透窗扑面而来,令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凉和绝望。

他想起叶孤容穿着红色羽绒服自雪后丛林走过的身影,像一株火红的木棉。她极畏寒冷,雪景再漂亮,也只是缩着手啧啧嘴巴赞叹几句。热恋的那两年,他很热衷给她堆雪人,后来不知怎么的,渐渐失却了热情。大抵一件事做久了总是会变得枯燥无趣吧,今日可以预见明日,后日也不过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住天才地久的消磨。

一个人一旦当他过久了某种日子,就会憧憬那些没有过上的日子,对着同事朋友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逍遥日子,他心动羡慕之余一个把持不住便落了这样的下场,别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家里的太太女友都安安静静的,独独他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副失意的神态,酷似电影里的落魄汉。

节后上班的第一天,楼下的保安便给叶孤容送来一个包裹,她这才想起假期里曾接到过电话,说是有一份她的快递。她以为是公司的什么文件,便请对方放到公司楼下的保安处,待到上班时再做处理。

这会子接过来一看,没有对方的姓名地址或电话,不由得有些疑惑,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一支枯萎已久的玫瑰,好在天气够冷,倒还没有腐烂,仍有香气残留。

同事笑说,肯定是老公送的情人节礼物。

晕倒她几乎忘记这个节日。但这不是聂易梵的风格,他向来反感洋人的礼节,坚持认为爱情不需要用玫瑰来证明,尽管热恋那些年也不能免俗的送过几次,同居后就一切全免了。

会是他吗除非他想复合

她将花扔进垃圾桶,忙碌一上午,却一直心神不宁,不时去看垃圾桶。中午的时候终于按捺不住给聂易梵发了条信息:请他别再搞花样,他们是绝无可能的。

他隔了好久才回信息:什么花样

叶孤容又疑惑了,莫非花不是他送的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过了一会儿,聂易梵的电话过来了。她按下接听键,他的声音略显沙哑,仿佛刚刚睡醒:“你刚才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听语气似乎真的毫不知情,不像伪装。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你心里清楚。”

他沉默一下,语气颇为哀恳:“容容,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她的语气很僵硬:“没有。”

他再次沉默。

她干咽一下口水,继续道:“还有,别再搞送花这一套,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跟前男友纠缠不清。”

聂易梵仍然保持沉默,两人间只有无声的脉冲,叶孤容正准备挂断电话,他忽然说话了:“你搞错了,我没有送过什么花”

叶孤容一愣,顿时就感觉脸颊发烫。

“也许是别人送的,你何不问问快递公司”他说着口吻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对不起。”叶孤容连忙挂上电话,心里懊悔的要死,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问问快递,现在倒像是她找借口纠缠他了。

她自垃圾桶里重新捡回那个快递单,找到快递公司的名称,打电话过去询问,很快便得知这支玫瑰来自国外。

她挂上电话,立刻拨给颜景辰。

他的声音听起来居然也好像在熟睡当中,嗓音沙沙的惊呼:“叶孤容,你竟然还想起给我打电话”

“颜景辰,玫瑰花是不是你送的”她直接问。

“哈哈”他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你收到了,喜欢吗”

“喜欢个屁你上次邮件里为何对这事只字未提”

“我忘记了。”他吃惊地说:“咦你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很不高兴。”叶孤容强调。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黯然,略带自嘲地说:“我还以为会是一个惊喜呢,现在看起来显然不是,没道理送花反而送出问题来的”

叶孤容不好意思再迁怒于他,只好苦笑一下,缓和语气道:“你怎么想起来的”

他干咳一声,声音略有些不自然:“我那天在外面吃饭,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别人买花就想起来了”

“你为何不留电话”

“还不是为了给你惊喜嘛”他尴尬的说。

“谢谢但是下次请预先告知”

“老天你这种反应,鬼才会想还有下次”他叫起来。

叶孤容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得干活了”

他连忙叫道:“喂,等等。”

“怎么”

“你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不过是一支玫瑰而已。即便是我想追求你,你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叶孤容赶紧打断他:“我以为是聂易梵送来的,刚刚去问他</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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