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间女人

格子间女人第3部分阅读

柱都保持着原生状态,正中的壁炉上,还隐隐露着白茬。

主人是一对四十左右的夫妇,一般的返璞归真,穿的都是市面上少见的粗纺棉布。红花绿叶,蓝底白花,倒也相映成趣。

沈培给她一大杯现榨的玉米汁,谭斌端着四下浏览,兴致盎然。

电力来自七八公里外的村落,自来水通过自建管道引进房间,热水要自己烧,夏天没空调,冬季无暖气。

谭斌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沈培都是城市动物,早被宠坏,小区二十四小时热水管道维修,停水一天就哇哇叫,完全无法忍受。

午饭非常具有农家风味,冒着热汽的大砂锅端上桌,原来是南瓜玉米炖排骨。

主人说,都是当地农民种给自己吃的,绝对纯净无污染,肉里也不会有激素。

谭斌吃得很少,秀丽的女主人殷勤劝客:“多吃点儿,多吃点儿”

谭斌只好向沈培投去求援的目光。

沈培笑着解围:“甭理她,这么大的人,能饿着她”这么说着,还是往谭斌碗里舀了一勺南瓜和玉米,“再吃两口,都是粗纤维,不会让你长脂肪的。”

女主人说:“嗬,小沈还真疼女朋友。”

谭斌低头笑笑,慢慢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完了。

她很少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平常沈培看她每餐只吃一点点,开始也劝过几次,谭斌一句话就噎死了他。

她说:“你们见惯了肥胖的希腊裸女,审美观早就过时,做不得准。”

过时的沈培只好郁闷地闭嘴。

午饭后66续续有更多的人报到,谭斌有幸见到几个真正的美女。

脂粉不施,布衣布裙,长发在胸前打两条粗粗的辫子,却是明眸皓齿,天生丽质。

原来是某个小圈子的定期沙龙,都是沈培的熟人与业内行家。

沈培周旋其中,如鱼得水,在谭斌面前的谨慎收敛完全消失,笑到深处,右颊上轻易不见天日的酒窝都现了形,那双桃花眼更是顾盼神飞。

招得几个小姑娘的眼睛,象5o2胶水一样,牢牢粘在他的身上。

谭斌远远地看着,不禁笑起来,她由衷地感觉,沈培和自己在一起,实在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胸口却不由自主地泛酸。因为沈培的创作灵感,竟然是来自这些美术学院的女生。

听他们谈结构,谈色彩,谈欧洲的最新流派,她一句也插不进,索性开了后门走出去。

后院很安静,几株足可合抱的槐树,树荫下悠闲地卧着两只芦花鸡。树间的麻绳上,晾着雪白的床单, 风从下面穿过,床单高高扬起,象白鸽的翅膀。

竹篱上攀爬着蔷薇和牵牛,地面开满不知名的野花。

此时阳光正烈,谭斌抬手遮在额头,神思有点恍惚。眼前的自然风味,和自家的干衣机,分属两个时代,如时光倒转三十年。

她穿过篱笆,渐渐走远,突然间发出惊叹的声音,发现没有白跑这一趟。

一片碧绿的湖水扑入眼帘,彼岸的树林映入透明的湖心,山坡上铺展着如茵的绿草。

周围如此安静,静得能听到断枝落地的声音。

谭斌仰躺下去,身下的草地柔软如绵,阳光透过眼睑,变成眩目的鲜红。

身后尘嚣正逐渐淡去,p1、pndd、乔利维都变得遥不可及。

她迷迷糊糊觉得,和沈培在这种地方过一生,可能也不错。

落叶被踩得刷刷作响,有脚步声逐渐接近,谭斌惊醒,一下跳起来。

待看清来人,她松开气,又躺回草地。

沈培在她身边坐下,一下一下理着她的长发。

谭斌的头发又厚又密,修发时需要发型师刻意打薄。

“都说长这样头发的人,性格桀骜不驯。斌斌,将来驯服你的人,不知道是谁”

会有吗还会有这样一个人心甘情愿为他洗净铅华,完全以他为重,渐渐眼中只余下他的喜怒哀乐,自身化为蔷薇泡沫。

谭斌可不愿做那条哀怨的小美人鱼。她睁开一只眼睛,看看沈培又重新闭上。

“过来做什么不用陪朋友”完全地顾左右而言它。

“谭斌。”

沈培贴近了叫她,眼睛里是她不熟悉的忧郁。

谭斌的心口无端震荡。

沈培并不是缺根筋,他只是生性平和,万般烦恼皆不上身,这才是大智若愚的真智慧。

“你今天怎么了怪吓人的。”她想坐起来。

“我一直看着你,知道你不太高兴。谁得罪你”

谭斌一怔,她的确忘了,画家们最大的特征是敏感,但工作上的事,她实在不想多谈。

“说什么呢我一直好好的,关别人什么事”

“你说好就好吧。”沈培叹气,脸色黯淡下来,“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说太多,因为我帮不到你。可是斌斌,你每天都那么端着,累不累说实话,我一直希望你能天天开心,可我的努力看起来总是很傻。”

也许过于寂静的环境令人恍惚,沈培象是认定了,一定要敞开了和她坦诚相对。

谭斌不出声,沈培只好继续:“我想白了头发,也无法理解你们这种人,赢过了还想赢更多,爬到一个高度还要爬得更高,每天见人三分假笑,私下里却斗得一塌糊涂,到底为什么很有满足感吗”

为什么谭斌答不出来。只知道你可以不斗,职场中也能生存,但注定了永远是垫脚石。

这些年过惯了一惊一乍的日子,每天的心情都象飘忽不定的中国股市,高开低走已是见怪不怪,牛气冲天的时刻,突然砸下一个噩耗全盘崩溃,谭斌经历的,也不是一次两次。

心灰意冷的时候,她也想过,还不如学人做只金丝雀。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这一行人才济济,要求色艺俱佳,不见得就比职场好混。而且放低了姿态讨一个人的欢心,更需要天分。

从五年前的某一日,谭斌把自己破碎的心脏攒在一起,重新填入胸腔,就已经明白,她只能在这条窄窄的路上跋涉。

再没有选择。那样的海誓山盟最终都能变成一个笑话,她再也不能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再也不会轻信旁人给她的承诺。

当下她一本正经地回答:“伟大领袖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与人斗其乐无穷。我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当然要听领袖的话。”

沈培闷声笑出来,解开她衬衣胸前的纽扣,把脸深埋进去。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他的声音似从地底传出来。

谭斌取笑他:“红颜不再如花”

“这几天一直做噩梦,眼睁睁对着画布,一笔也画不出来,有人在耳边不停说,沈培,你江郎才尽了,醒过来一身冷汗。”

类似的梦境,谭斌也经常遭遇。只是版本不一样。

总有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梦里声嘶力竭地对她大喊:“cherie 谭,你丢了一单大合同”

这情景有点滑稽,两人各有各的心事,彼此间却无能无力,完全冷暖自知。

谭斌心中恻然,洒脱如沈培,也逃不过同样的苦恼。

抚着他脑后柔软的头发,她慢慢说:“真有这一天,小培,我养你。”

“斌斌,谢谢你”沈培很容易就被感动,紧紧抱住她。

他知道都市中有太多女子,期望男方是台永不枯竭的提款机。

天空白云如帜翻卷疾行,耳畔有风呜呜吹过。

两人都不说话,只觉得这一刻颇有相依为命的荡气回肠。

谭斌身上的香水,被体温蒸出一股诱人的甜香。沈培被撩拨得心猿意马,嘴开始不老实,沿着她的脖颈和锁骨一路下行。

谭斌顿时全身不争气地发软。

很多次她想反攻倒算,尝尝主动的滋味,往往禁不住沈培几下揉搓,就成了一滩泥。

沈培紧紧箍着她的腰,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粉碎。

她透不过气来,揪着他的衣领,昏乱地挣扎:“等等别在这里”

沈培把她压在草地上,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痛楚和焦灼:“斌斌,斌斌,宝贝,我爱你”

谭斌终于松开手。

身边大篷的野花开得正盛,金黄璀璨如正午的骄阳,馥郁的清香明媚鲜活,就象她自己一样,绽放在夏季濡湿潮热的空气中。

第 12 章

回到城里已是周日下午。

沈培送谭斌到公寓楼下,依依不舍地吻她的脸颊。

谭斌一边躲闪一边笑,心不在焉下了车,满心惦记着快快跳进浴缸,好好洗涮一番。

电脑里还有下周的工作计划等着她完成。

她裹着头发走出浴室,倒了杯咖啡,又摸出一支烟点上,这才走到书桌前。

镜子里偶尔瞄一眼,谭斌知道这个形象风尘气过重,活脱脱就是一妈妈桑。

她叹口气,留恋地再深吸一口,然后掐灭了香烟。 公司里三十多岁的前辈经常抱怨,说女人三十一大关口,过了那个岁数,所有身体指标都会一路下滑。

算一算自己的日子,离那一关也只剩下三百八十多天了。谭斌不能不心惊。

危害皮肤和健康的事,还是能少做则少做。

她喝口咖啡,打开out1ook的日历页面。

这已是多年的习惯,其实周五加加班也能做完,但她情愿周日下午一个人静静呆着,以便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电脑上qq的图标一直在闪。文晓慧正在线上找她。

谭斌问:“什么事”

文晓慧说:“听说你升职,什么时候请老娘吃燕翅鲍”

谭斌回:“升什么职没劲。”

文晓慧那头先抛出个诚惶诚恐的小图案,然后说:“矫情。”

谭斌解释:“不是矫情,你想想,一个位置两人争,乌眼鸡一样,赢了姿态也难看。”

“你的能力和业绩在那儿摆着,先t一脚踩死他,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真狠。”

“当然,无毒不丈夫。”

谭斌郁闷:“我是女的,这辈子不可能是丈夫。”

文晓慧:“那你就做一次小人。”

谭斌敲上 一个头晕目眩的小人头。

“你别傻啊,该上就上,这世道资源有限,机会难得。 ”

文晓慧一向快言快语,极其讨厌办公室里虚与委蛇那一套,谭斌明白跟她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于是转了话题。

谭斌问:“一个男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三十四岁依然未婚,什么意思”

“他是gay”

“不可能,他对我的身体有反应。”

文晓慧立刻送过来一个瞪大眼睛的小人头,然后是一只笑得满地乱滚的胖企鹅。

谭斌发觉说错话,急忙解释:“我是说,我穿了件低胸衣服,他的眼睛老往那儿瞟。”

文晓慧捶地笑:“也许人家认为你是暴露狂。”

“滚,好奇和好色的区别,我还分得出来。”

又一个满地乱滚的胖企鹅。

谭斌忍无可忍,用力打上四个字:“你去死吧。”

毅然下线。

过一会儿手机嘀嘀响,谭斌拿起来,上面一条短信:亲爱滴,你喜欢他,就放手去追,不然管他去死。

谭斌回过去:你先去死

她给自己做顿晚饭,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瞄两眼。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余永麟打电话。这么些年,能面对面说几句真话的,也只有他。

余永麟听完马上说:“恭喜恭喜,以后咱们平起平坐,再见面可就是国共和谈了。”

谭斌察觉其中的言不由衷,她发现自己做了蠢事。

余永麟始终对p1耿耿于怀,如今又已成为fsk的销售总监,他不再是以前的余永麟。

恍然若失之际,想起自己无数的小习惯,都沿袭自余永麟。

比如必提前几分钟到达约会地点,比如草稿本永远是打印过一面的废纸,比如公共场合绝口不提提任何及与业务有关的话题

她立刻想打退堂鼓,“tony, 我只是心乱,想找人随便聊聊,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余永麟犹豫一下:“我们家那位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去请假,八点半见面,就在咱们经常临幸的那间酒吧。”

谭斌放了电话,脸埋在手心里坐了很久。方才一霎那,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一个她绝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原来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并不全赖于她的能干。

而是余永麟在照应她。

开始时余永麟对她那点企图,是个人都看得明白。但她一直装傻,他也就知难而退,自去结婚生子,从来没有难为过她。

四年来能维持住还算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只是因为她运气好,碰上一个合理的上司。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谭斌惊觉,跳起身套件t恤和牛仔裤,胡乱洗把脸出门赴约。

她按时赶到,却没看到余永麟,等着她的,是程睿敏。

谭斌支开带路的服务生,冷眼站在暗处,双臂抱在胸前静静观察了一会儿。

这姿势是她遭遇不可控制的场面时,不自觉进入自卫状态的标志。

程睿敏正安静地靠在吧台前,大概是为了让人找起来方便。

这一次他穿了件浅灰色的v领恤衫,那种柔软如丝的面料,谭斌见过它家的广告,价值不菲。

程睿敏有足够的资格奢侈。他们这批十年左右的老员工,手头都持有公司的股票,年年分红,股价最高的时候,个人资产翻了十倍不止。

他盯着头顶的电视,似乎看得专心,可是明明白白地目无焦点。

看到一个清俊的男人,无意中露出疲倦落寞之色,是件很要命的事。

犹豫很久谭斌才上前招呼:“ray,怎么是你”

程睿敏起身为她拉开椅子,“tony晚会儿才能出来,他怕你等,让我先过来。”

两人都开车,不能喝酒,只好各叫一杯柠檬红茶。

谭斌还未开口,程睿敏已经熟练地接上,“这位小姐的茶不加糖,谢谢。”

连这样颇为矫情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

谭斌托着下巴研究他半晌,有心说句俏皮话,觉得造次,张张嘴又闭上了。

程睿敏微笑看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于是谭斌开始问:“请问程先生,您是否出身fbi”

程睿敏很配合,咳嗽一声,正襟危坐地回答:“坦白地说,罗伯特米勒局长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谭斌哗一声笑出来。这个程睿敏还真懂得游戏规则,sa1es多年的功底并没有丢弃。

她勉强忍住笑,接着发问:“第二个问题,您的眼镜呢为什么不戴了”

程睿敏楞一下才明白她说什么,笑笑说:“那回丢了一只隐形眼镜,来不及配,才把旧眼镜找出来。”

另一只则在他的左眼球上呆了三天。

他高烧昏迷的时候,没人留意这个细节。直到他清醒,左眼已经发炎,红得象只兔子。

谭斌惋惜:“你戴眼镜挺好看的,好象谍中谍一里汤姆克鲁斯的造型。”

程睿敏露出迷惑的神色。

谭斌立刻补上:“我说的是ission ipossib1e”

程睿敏恍然。

谭斌心想:假洋鬼子

程睿敏看着谭斌,笑容促狭,“你心里一准儿在说,假洋鬼子。”

谭斌感觉耳后一点火热顷刻蔓延开来。想起以前的扒皮会,程睿敏的双眼也似探照灯一般,照得人无处遁形。

她端起杯子喝一口,借以掩饰窘态。

程睿敏笑一笑,打算放过她,“你的事,tony已经告诉我了,听听我的意见”

“嗯。”谭斌立刻提起精神。

程睿敏喝口茶,直入主题。

“第一,不能争,一点争的意思都不能露,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

这个论调很奇特,一般的职场秘籍,都讲究该出手时就出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气小说推荐More+

惟剑仙
惟剑仙
惟,仙侠至尊也! 剑,兵之王者也! 仙,悟脱于生死,永恒也! 惟剑仙,天之剑,地之情也! 【感谢逐浪社区墨香阁封面制作】
神雕非阳
我自地狱来
我自地狱来
他来自地狱,只手灭恶鬼,谈笑斩修罗,却没想到碰上这种事……“校花同学,有事好商量,先把衣服穿上!”
我爱牛角包
情陷六界,蛟王护俏妻
情陷六界,蛟王护俏妻
她其实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但是世人都不相信,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围绕在她身边的男子颜值都太高, 更有传言说她曾经为了美男只身闯遍妖魔两界, 最后更是为美男生为美男死,为美男操心一辈子, 可是她真冤呐!你们难道都看不见,他都不是人吗!! 而且……是他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操心一辈子好咩~ 此处应脸红……可惜她不会这项技能( ̄┰ ̄*) _________________
梓潇
剑寂天穹
剑寂天穹
一位羸弱的少年竟然是千载难逢的修剑天才?一把断剑开启了少年新的生涯。看少年如何一步步成长蜕变倚剑笑傲天穹。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白玉半梦
游戏王之现世危机
游戏王之现世危机
吴月,一个平淡但酷爱决斗的少年,一次意外,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知道了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天使,恶魔,对这个世界虎视眈眈。国家,组织,为了保卫国土拼死守护。
爱梦留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