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之花间浪子

【第卅三章】误打误撞除淫贼

兰胡闹。

欧世宗心中一定,暗道,此时不走,尚待何时哈哈一笑,执扇做个罗圈揖,道:“虽是宫姑娘误认,兄弟却

也无顔留此。”语毕,转身欲行。

忽见俏影一闪,宫月兰手执宝剑,挡住去路道:“你休想藉口脱逃。”冷然道:“你可敢让人搜身,我知你随

身必携有做案所用鸡鸣五鼓返魂香一类物件。”

欧世宗果真带有做案工具,如何敢让人搜身,心惊不己,佯作怒色,道:“江某堂堂男子,岂能受此侮辱。”

衆人亦均不以爲然,纷纷议论,响成一片。

宫月兰无可奈何,暗道,我若恃强动手,无人帮助,未心准成,让他逃走,心念电转,好生难受。忽听一个稚

嫩的声音叫道:“找能证明他是欧世宗。”话声中,一个衣衫鲜明,却蓬头泥手的小孩,由人群的胯下,强挤

出来。

欧世宗心头一震,见见如此幼童,又宽心大放,哈哈。一笑,道:“这等孩子,也不知受谁指使,竟敢信口雌

黄。”

宫月兰芳心一动,招手道:“小兄弟,来这里,你怎麽知他是姓欧的”

那孩子挨近宫月兰,嘻嘻一笑,一拍胸脯,道:“那个「戏蕊金蜂」,就在我怀中,我怎会不知”衆人闻言

,均哈哈大笑,以爲他在胡说,宫月兰也不免有些失望,暗忖:今天看来只有让这恶贼逃走了。

只见那小孩由怀中掏出一张白绫汗巾,扬手抖开,在场的人,多是练武之辈,目力敏锐,已见那绫帕右上角绣

着一朵牡丹,蕊上蠕动着一双金蜂,栩栩如生,精致异常,那少数高手,更见旁边另有三个蝇头小字,那是「

欧世宗」。这正是欧世宗做案所留表记,那「戏蕊金蜂」的混号,即由此得。

那蓬头小孩一指欧世宗,道:“这张手帕是我看他遗失的,上面的字我小儿牛可不懂,只是听他叫什麽「戏蕊

金蜂」,想必这花儿,要沾点亲,带点故。”衆人听他说得有趣,又是一阵大笑。

欧世宗面色微变,强做镇定,道:“哼这分明是栽脏,这等手法拙劣之极。嘿嘿岂会有人相信”语声

未落,寒光乍闪。仓猝中,欧世宗猛一扭身,业已不及。但听「嘶」的一声,他胸襟裂开一大道口子,一些金

银杂物,叮噹下落。只是撒满一地的杂什中,赫然有一具张翅欲飞,铸镂奇巧的银鹤,正是做案时,用以吹入

鸡鸣五鼓返魂香之物,人声顿时大哗。

宫月兰在刹那间,以一式「玉女投梭」,出手奏功,逼出欧世宗的原形,芳心无限得意,娇笑道:“姓欧的,

你爲了逃命,连祖宗的姓都可丢了,如今还有什麽话”事实俱在,无可狡赖,欧世宗面色如土,冷汗直冒,

紧握摺扇,张皇四顾,却是无路可逃。

衆人再无疑虑,顿时喝叱连连,重又逼上。欧世宗自知难逃公道,像他这种罪大恶极的人,至死于改,绝望之

下,恶念陡生,暗道:妈的,老子纵然死了,也要拖他几个垫本的,最可恨的,是那姓宫的狗贱婢与那小杂种

,哼,老子非叫你们一块去见阎王不可。心念疾转,闷声不响,突然将手中摺扇,向宫月兰及小牛儿挥去。

但见一蓬针雨,映日泛着蓝汪汪的光,蓦地射出,刹那间惨叫连声,倒下七八个。原来他那摺扇中,藏有五六

十根细若牛毛,淬上剧毒的针,以机簧射出,可及三丈余远,防不胜防,实是鹰毒之极。只是宫月兰与小牛儿

,却未如他所料,中计而。

宫月兰心窃玲珑,知他必有拼命杀手,他才一挥扇,即挟起那小牛儿,闪出丈外。这却苦了他们身后的人,互

相拥挤,难以躲避,顿时伤了不少人。但听暴喝声起,宋岩、胡经文、胡经武、冯剑平、李博生等四五个人,

纷纷扑上。

宋岩一掌疾向欧世宗背上按去,冯剑平却嗖地一剑,直刺欧世宗胸前。欧世宗魂飞魄散,那里招架得住,眼看

即将丧命。忽见人影一闪,一人突然介入,右掌一探,「金丝缠腕」,搭向冯剑平右腕,左掌一吐,便接下宋

岩一掌。

宋岩但觉右掌一震,竟然退了一步。冯剑平双眉一轩,剑势一改,一招「一泻千里」,疾削来人右臂。那人傲

然一笑,双掌连环劈山,掌掌奇诡,顿将冯剑平迫退。谁也不料竟有人对欧世宗援手,因爲象欧世宗这等下五

门的采花贼,白道固然深恶痛绝,黑道也是不屑。衆人定睛看主,但见那人海青服饰,肩披短氅,剑眉斜飞,

貌相颇美,只是双眉煞气甚浓。

宋岩怔了一怔,怒道:“阁下何人难道不知这姓欧的是个罪恶滔天的樱贼”

那青衣少年背向宋岩,头也不回,道:“本公子姓名仇华,排行第八。”顿了一顿,傲然道:“至于插手麽

则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标榜侠义的人,以衆淩寡。”

冯剑平怒声道:“原来是玄冥教的,无怪胡做妄爲。”

那欧世宗幸脱一死,惊魂甫定,他这种人,最擅见风转舵,眼珠一转,暗道:看来攀上这姓仇的,还有活命之

望。心念一转,朝仇华老八一躬身,卑声道:“区区幸获仇公子搭救,感激无涯,此生”

仇华老八冷冷望他一眼,截口道:“不必谢,我也不是爲了救你。”

欧世宗一怔,道:“是,小人蚁命,何足道哉,倒是仇公子武功绝世”

宫月兰听着厌恶已极,鄙夷地道:“够了,够了,真是肉麻,欧家祖宗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欧世宗脸皮再

厚,也不由面上一红,样作未曾听见。

那仇华老八却似不耐,将手一挥。道:“你站开,本公子要会会这批人物。”欧世宗恭应一声,连忙退开三步。侯稼轩排衆向前,道:“仇公子,莫非玄冥教要包庇这等樱贼”

似欧世宗这种下五门的贼人,谁沾上,都要落得一身臭名,仇华老人再是狂妄,也不敢一口揽下,略一疑迟,

避重就轻地道:“本公子是对以多欺少,看不顺眼,其他不问。”

忽听场外一个冷峭的声音叫道:“八弟说得好,谁要不服,找咱们兄弟好了。”只见一群与那仇华老八一般装

束的青年,及一紫棠面皮的老者,强挤而进,均知是那批仇华,至于那老者,却是地坛坛主董鹏亮。

仇华老八大喜道:“师兄们来得正好,咱们兄弟该让这批人知道九曲武学的厉害。”

宫月兰晒道:“夜郎自大,可笑之极。”

蓦地,一个脆若银铃,娇若黄莺的声音道:“仇华,本座之意,你们还是撒手不管此事爲是。”衆人闻声,不

禁齐齐转目望去。

榆树梢上,一位蛾眉柳黛,凤目点漆,艳盖尘寰,却是冷若冰霜的少女,她手执一根黑杖,那黑杖上雕九个鬼

头,罗衣赛雪,临风而立,端的九天仙子,突然出现烟火人间。身后立着的两名黑衣老者,则令人大感不称。

这一瞬间,扬中一片寂静,都爲她绝世艳色所惊。在瞥见那根九头鬼杖,人人都知是谁来了,只是在这瞬间,

都似浑然忘却,她正是新任九鹰教教主梅素若。侯稼轩知那鬼头杖份量,见梅素若竟持杖立于树梢,这等功力

,确是高约,暗道:难怪龙少爷一再言及此女不可轻视,嗯,果然国色天香。宫月兰平日自负美貌,此刻也不

由自惭形秽,忌妒之心油然而起,宫月蕙则只觉可惜,这般少女,却是九鹰教主。

梅素若美眸略一流盼,倏地冷冷说道:“贤兄弟意下如何”

仇华老八突然惊觉,哈哈笑,道:“教主之意,在下不懂。”梅素若星眸一闪,冷冷望着他,却不说话。

仇华老八道:“想九鹰教与敝教已然联盟,梅教主不伸手相助,反持异议,却是爲何”他在大庭广衆中,任

意将联盟之事说出,衆人虽经华云龙通知,仍是一惊。

梅素若微微一晒,并不答话,却将目光落到董鹏亮身上,缓缓说道:“董坛主,贵神君徒弟,年轻不晓事,你

身爲一坛之主,如何也在旁起哄”她年纪虽轻,说话却威严逼人,俨然教训口吻,倒不愧一教之主仇华们

虽有不服之心却不敢公然反驳。

董鹏亮微一躬身,道:“教主所言虽是,无奈事已惹上,势难罢手。”其他的人,皆静静看梅素若将如何处置

,因梅素若既爲一教教主,说出之言,势必兑现,而董鹏亮等,显有轻视之意,设若怒了梅素若,致九鹰教与

玄冥联手之势瓦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只见梅素若美目中杀气一闪,却淡淡说道:“你们既敢如此,哼,本座岂能计较,找你们神君说话便是。”语

声一顿,清冷至极的明眸,突然转向欧世宗。欧世宗但觉她那两道冷峻目光,好似箭一般,将己心都要穿透,

心头一寒,连忙低头。

只听梅素若道:“看来只有我亲手取你之命了。”

欧世宗才骇道:“教主”

梅素若身后两名黑衣老者,正是厉九疑与葛天都,此际,厉九疑忽道:“这等鼠窃,何劳教主,属下代劳便是。”梅素若螓首微点,正欲命他出手。

忽听远处一阵激烈喊声,道:“华公子来啦。”

梅素若芳心一震,不禁移目望去,场中所有的人,也纷纷扭头,朝城门方向看去。但见一条人影,往这里驰来

,奇快无比,才现于城门口,呼的一声,已随声而至,真是捷逾奔雷闪电,功力低的,简直连人影也看不清,

便见场中已出现一位貌赛潘安,俊美无俦的少年,轻袍缓带,手执金把扇,宛若自天而降。梅素若未见华云龙

之前,打定主意,要将他视做大仇,只是此刻见面,芳心又是一片紊乱。

只见华云龙现身之后,宫月兰欢呼一声,道:“龙哥哥。”

华云龙转面朝她,笑道:“兰妹妹,你也来了,还有蕙妹妹,请你们稍候,待我解决这里的事。”

华云龙朗声一笑,道:“各位英雄,发生何事,可需华某效劳”

宫月兰抢着道:“其他的不必说,毙了这「戏蕊金蜂」欧世宗即可。”说着,一指那欧世宗。

那宋岩大声道:“正要请华公子主持公道,玄冥教竟包庇匪类。”

李博生正欲言明经过,华云龙一看情景,已自了然,当下并未理会仇华等人,剑眉一挑,朝欧世宗道:“你就

是「戏蕊金蜂」欧世宗,年前燕云九件采花案都是你做的”

欧世宗冷汗直流,呐呐道:“这”

华云龙截口道:“你自裁算了,显些男子气概,如此一死百了,华某替你埋葬,并劝说受害之人,不掘你墓。”欧世宗颤声道:“华爷”

仇华老八忍耐不住,想道:“华云龙,仗技淩人,逼人自尽,算什麽侠义之土”

华云龙充耳不闻,峻声道:“你既不自了,华某可要爲世人除害了。”

仇华老八勃然大怒,霍地欺身向前,一掌袭向华云龙,仇华老三随着出手。同时间,欧世宗罔顾其他,扭身就

跑。华云龙长啸一声,有若龙吟,震人耳鼓,身形一长,倏地闪身扑向欧世宗。仇华老八、老三换招不及,皆

击了个空。

董鹏亮与仇华老大,就在欧世宗身旁,他们虽无救欧世宗之心,却有伤华云龙之意,见状一声不响,董鹏亮骈

指出截,仇华老大双掌击出。皆是全力袭向华云龙。他们出手,迹近偷袭,侯稼轩、李博生等,纷纷怒喝,却

不及拦阻。

但见华云龙相隔二尺,虚虚一掌按向欧世宗背心。欧世宗狂吼一声,口喷鲜血,手中摺扇抛落半空,软瘫倒下

,旁观之人,皆知他挨这一掌,五腑尽裂,已是死定了。这时,董鹏亮与仇华老大的两掌一指,堪堪已及华云

龙背后,梅素若玉面微变,几乎忍不住出手。

董鹏亮与仇华老大也忍不住心头窃喜,以爲华云龙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华云龙

蓦地左足着地,猛一旋身,右手似灵蛇吐信,闪掣如电,疾点过去。在这一瞬间,他已将「蚩尤七解」的七式

,连绵施出。

这「蚩尤七解」,当年曾由「逍遥仙」朱侗,授予华天虹残缺的「袭而死之」三指,却因过于狠毒,故在华天

虹手中未显威力,其后九曲掘宝,彭拜获得半册「蚩尤七解」,始成完壁,自然又是传于华云龙,而自九曲掘

宝后,江湖太平,华天虹、彭拜均未有出手机会,这失传已久的旁门武学,直至今天,方重现人间。这七招指

法,其变化之诡异,威力之强猛,当世武学,实罕有匹敌,尤其在近身相搏,益显其威力。

董鹏亮与仇华老大猝当其锋,更是骇异交迸,看着难以闪避,俱将心一横,原式不变,倾力一击,竟欲换个两

败俱伤。只听华云龙朗朗大笑,左掌右指,出如闪电,董鹏亮闷哼一声,右手食中二指,哢嚓折断,那仇华老

大则双腕各中一指,惨嗥一声,咬牙掠退,两臂软软下垂。观战之人,武功虽有高下,都看出适才形势,实是

险恶,见此匪夷所思的变化,齐皆惊叹出声。

厉九疑喃喃咒道:“这小子,武功想不到已至这等地步,前次落在教主手中,悔未曾杀了他。”梅素若闻言,

美眸一转,瞥他一眼,似有嗔怪之意。她芳心暗感矛盾,本来华云龙武功愈高,她该亟思除去才是,然而,竟

有掩抑不住的欣喜之感。

那般群集徐州的人,虽知华云龙既是天子剑之子,武功必是高强,却不料及他的武学造诣,如此深厚。华云龙

淡淡望了仇华等人一眼,朝李博生道:“博生兄可否请你去购买一口棺材,将欧世宗的尸体运去坟场理了,免

得拖累附近地保居民。”李博生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宫月兰朱唇一撇,道:“干嘛那未费事给他一条破席子,已算天大恩德了。”

曹鹏亮脸色铁青,忖道:“这小子功力进展。有若躐等,看来不要十年,天下已难找出降得住他的人了,理当

禀告神君,趁早废了。”心念一转,厉声道:“华云龙,老夫虽败不服,下次还想领教,你若无事,老夫等走

了。”

华云龙淡然道:“凭你功力,我本来百招之内,难以伤你,你不服乃是意中事,不过,尊驾恐犹未知,这「蚩

尤七解」,本是伤人必死,家父嫌他毒辣,略加修改,若依原式,尊驾只怕不会如此平安。”

董鹏亮牙根一咬,道:“好,老夫知道了,你还有话”

华云龙面容一整,道:“速归告神君,如尚不欲一战,请约束弟子。”

董鹏亮冷然道:“老夫记下了。”将手一挥,率领仇华们离去。衆人本有留下董鹏亮及仇华之意,但见华云龙

任其离去,便也不再出声。董鹏亮与仇华们一走,衆人目光,群皆转至那自始至终停身榆树枝上的梅素若。

宫月兰靠拢华云龙,悄声道:“华龙哥,那姓梅的丫头好美,你可与她玩耍过”

华云龙含笑道:“别胡闹,你不知三教均是敌方”

宫月兰嫣然一笑,道:“哼,假正经。”

华云龙微微一笑,遥遥朝梅素若一拱,道:“梅教主好。”

梅素若目光一垂,忖道:“那女子与他这等热络,想必是世交姊妹”默了一时,梅素若忽又擡起目光,掠

过华云龙,在场所有老少,皆爲她绝代风华所震,全神贯注,俱看出她那两点清澈似水的明眸中,并无冷漠,

却似隐隐泛出幽怨之色,无不暗讶。

只听梅素若忽然悠悠一叹,香肩微幌,飞身入林。葛天都与厉九疑,怔了一怔,狠狠一瞪华云龙,转身追去。

在场之人,尽皆愕然,不料这新任九鹰教主,连话也不留一句,来去奇突。只是有感这九鹰教主并不若想像中

冷面无情,而暗暗惋惜者不少。

华云龙对她心意,自是了然,暗暗一叹,转面朝宫氏姊妹道:“两位妹妹初至徐州,想无居处,就住在我而今

所在之宅如何”

宫月兰颌首微笑道:“打扰龙哥了。”

华云龙哈哈笑道:“其实我也是借别人的,鸠占鹊巢,勉强算主人。”

忽听那曾出手架开宫月兰与冯剑平之间的少年,挨近华云龙,低声叫道:“龙哥。”

华云龙转目瞥去,讶然道:“兄弟,你也来了,你师弟呢”

那少年道:“我们是昨晚入城的,师弟现在客栈”

忽听宫月兰冷笑道:“华龙哥,这人是谁决不是好东西。你不知道,他是与欧世宗一路的。”

那少年急的面红耳赤,辩道:“我叫特默尔,西域来的我不是坏人”他汉语不熟,平日说话尚无大碍

,心中一急,则辞难达意,显得口吃。

华云龙笑道:“兰妹,他是我那位西域师父的弟子,另一位名叫铁罕,虽年轻不懂事,大概还不敢自甘下流。”特默尔急道:“我们与那姓欧的在开封相逢,同至徐州,谁知他是贼人。”

华云龙沈吟一瞬,道:“你们都走了,家中谁看守”

特默尔道:“家中还有不少仆人,都蒙师父传过武功,比我与师弟,也不差到那里,大概没有什麽关系。”

华云龙哼了一声,道:“你们既至徐州,四处游荡,不来见我,当我不知你们的鬼心眼我也懒得多说,随去

见叔父就是。”

阿不都勒课徒甚严,特默尔与铁罕这番东入中原,是违背师父叮嘱,如何敢见。特默尔嗫嚅半晌,始道:“龙

哥,你先走吧,我与师弟随后再去。”

华云龙面色一沈,道:“叔父告诉过我,留你们在家勤练武功,不用问,你们二人来至徐州,必是违命而出

特默尔赧然道:“我们出来玩一会便回西域。”

华云龙道:“偷入中原也罢,竟交上欧世宗这等人物,幸好发觉得早,否则被坑了犹在梦中,现在又胆敢规避

师父,哼,想逃那是休想,决随我去叔父处领罪。”特默尔往时从未见过华云龙沈面斥责,先有三分惊俱,再

听华云龙必欲地去见师父,见面必将严责不贷,不禁面露惶恐之色。

这时,那批看热闹的人见华云龙在与特默尔及宫家姊妹叙话,不好打扰,俱行散去,只有陈节坚、侯稼轩、胡

氏兄弟,冯剑平留下,那小牛儿却蹲身在玩那欧世宗掉下银鹤。那欧世宗的尸体,静静惬伏一旁,口角鲜血泊

泳犹自流下,看来有些可怖。路过的人,多鄙夷一唾。

忽听宫月兰喝道:“这是大路之上,可不是教训人的地方,再说,凭你也不配教训这位兄弟。”她也不过十五

六岁,大不了特默尔多少。却已老气横秋地称人小兄弟了,陈节坚等听了,无不暗笑。特默尔倒不觉得,见宫

月兰帮他说话,感激的一瞥她。

宫月兰更觉得意,娇笑道:“小兄弟,你别急,令师处我虽身份不够,说话没有份量。想来总有几位前辈,肯

帮着缓颊,总不会让你受到令师之责。”星目一瞥侯稼轩,道:“侯老前靠,你肯麽”

侯稼轩微微一怔,笑道:“老朽怕没有这大面子。”

宫月兰娇嗔道:“你老人家年高辈尊,怎会没有一定是不肯帮忙,才如是说,您非答应不可。”

宫月蕙见状,轻扯她衣角一下,低声道:“妹妹,不要太放肆了。”宫月兰浑如不觉,盯着侯稼轩。

侯稼轩暗道:“这丫头倒似任何事都得凑上一份,若不答应她,她只怕还不肯罢手。”敞声一笑,道:“老夫

说几句是易事,却怕没有效用。”

华云龙暗忖:这丫头凡事只知任性而爲,见我责人又想抱不平,焉知我另有深意,转念之下,朗声道:“徐州

爲了你这麽一位刁蛮姑娘,真要热闹不少了,兰妹妹,你入城之时,必又引起过事端。”

宫月兰玉面一红,道:“你在徐州之举,才是胡闹,闹得整个江湖,乌烟瘴气,哼,我是望尘莫及。”说着,

目光一射,不由掠过冯剑平。

华云龙何等精灵,见状已猜出几分经过,哈哈一笑,道:“兰妹妹,你准是得罪冯兄,快些陪罪。”

冯剑平讪讪的道:“华公子,是我冲撞宫姑娘。”

华云龙摇一摇头,笑道:“冯兄不必说,她的脾气小弟明白的很。今日非叫她向冯兄陪罪不可。”

宫月兰黛眉一扬,道:“休想。”

华云龙吟吟一笑,道:“得罪了人,没有本领,即州陪罪,若既无本领,又不肯谢罪,那可不成。”

宫月兰道:“怎样才算有本领”

华云龙眼珠一转,笑道:“我划一内一外圆圈,在内的径仅二尺,在外的大及四丈,我只在内圈立足,任你在

外圈躲闪,若在一刻之内,你能不被我捉住,就算你有本领了。”冯剑平口齿一张,欲言又止,暗道:“他们

两人显然是嬉戏已惯,我又何必多说。”心念一转,默默无语。

宫月兰想了一想,道:“我知道了,你们华家轻功之高绝,天下皆知,凭你功力,不难在空中变换三四式,我

有自知之明,难以招架,不上你的当,除非你不准越圈。”冯剑平、侯稼轩等,也作如是想法,以爲除了此法

,华云龙决难不离内圈而将宫月兰捉住。

华云龙心头暗喜,想道:你终究是八我圈套了,面上故作难色,道:“我又不是神仙,不能施展轻功,连你的

衣裳都模不到了。”

宫月兰格格娇笑一声,道:“亏你还是名满江湖的英雄了。竟然与我这小女子斤斤计较,乾脆认输,以后休再

囉嗦。”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就依你说,我来画圆圈了。”

宫月兰却道:“由我来。”弯下娇躯,用剑在地上划出一大一小两个圆圈,练武的估计远近之能,远胜常人,

都看出她外圈加了二三尺,内圈只一尺五六,只是华云龙不说,也就没有人指出。

这一带地面,虽较爲空旷,不致有碍行人,宫月蕙也黛眉微皱,觉得妹妹一个闺女,这样未免不成体统,只是

见她兴冲冲的,不好劝阻,微带嗔怪的望了华云龙一眼。只见华云龙入小圈立定,转身道:“兰妹妹,快啊。”宫月兰见他若胸有成竹,不由略一犹豫,暗道:我莫非入他毂中,上了当了。芳心一转,觉得华云龙实是一筹

莫展,胆气一壮,莲足轻移,在边沿站定。口听华云龙笑声道:“小心了,我连换三种手法。就可将你擒捉。”他描金招扇改由右手持握,右掌一挥,两点黑影朝宫月兰射去。

那两点黑影去势并不劲疾,宫月兰覰准来势,轻轻闪过,口中说道:“一种手法了。”话声未落,蓦觉脑后风

生,她不假思索,向旁横移三尺,仍是与华云龙隔着一般距离。

犹未站稳,又感有物袭至,万般无奈,朝前跃出八九尺,忖道:我离你犹有一丈有余,你这「迥风手法」再是

神妙,也是枉费心机了。只听华云龙哈哈一笑,道:“过来。”右手一挥,一把「孤云神掌」,轻飘飘击了过

去,掌至半途,倏地挫腕收掌。宫月兰但觉一股庞大的潜力暗劲,吸住己身,人在半空,想打千斤坠也不能,

尖叫一声,娇躯被那股力道吸得向华云龙飞去。

这一招「孤云神掌」,创自周一狂,原名「困兽之斗」,其后到华天红手中,在参透二百余年前剑圣虞高的「

剑经补遗」后:此招掌法之刚柔、快慢、虚实,全部经过现变,威力益大,以昔年通天教「丙灵子」之绝世武

功,在黄河渡船上,也曾被华天虹摆布得不由自主,宫月兰如何抗拒得了。

况华云龙而今功力,虽未必在当年父亲之上,但自得元清大师所传「无极定衡心法」,与华家心法合练之后,

体内真气,正逆合运,生生不息,招手之下,真气自逆,威力之大,连他自己也觉意外,旁人只有震惊了。华

云龙右臂一伸,搅住宫月兰纤腰,哈哈笑道:“如何只换了两种手法吧。”

衆目睽睽之下,宫月兰玉靥通红,娇羞不胜,一挣末脱,嗔声道:“放手。”

华云龙吟吟一笑,放下宫月兰,道:“虽属玩笑,但是输了,还是向冯兄陪个小心罢。”

宫月兰陡然转身,重又立于圈沿,笑道:“我现在仍在外圈,你并未捉到我。”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你要耍赖,当我没有办法”心中想道:以我功力,在一丈五六处,纵然她是稳立地

面,怕也抵不住。

忽听冯剑平扬声道:“华公子,在下只求宫姑娘恕宥莽之过,华公子这一来,岂不令在下更觉汗顔”华云龙

本拟出手,闻言打消原意。

忽听车声辚辚,李博生领着两名棺材店的夥计,雇了一辆骡车,运棺而来,当下便令那夥计收尸及清理现场。

将欧世宗尸体草草入棺,华云龙即将银两交予那棺材店的夥计,命他于就近坟场,自行掩埋,由于殓尸纯爲百

姓着想,对欧世宗尸首,谁也不愿郑重其事。

载棺之车行出二十余丈,忽见几名江湖人物追上。华云龙见状暗忖:这些大概多少与欧世宗有仇,见他已死,

心犹未甘,想跟至坟场,开棺戳尸。心念一转,纵声叫道:“诸位,人死仇消,再有天大怨恨,也就罢了,何

苦放那鞭尸三百之举,有伤仁德。”

那些人闻言之后,脚步一停,略一踌躇,其中三人转身走了,另外三四人,却远远朝华云龙一抱拳,转身追上。华云龙暗道:那姓欧的生平罪孽,可谓滔天,那几人怕不将他尸体肢解,遭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了。要知

那「戏蕊金蜂」欧世宗坏人名节之罪,重逾杀人,非同小可,也难怪那些人连死人都不肯放过,华云龙宅心仁

厚,不爲已甚,却也不能阻人戳尸泄恨。

他微微一叹,即邀宫氏姊妹与特默尔至城南方紫玉举以相赠的宅第。特默尔心怀惴惴,也只有跟着。行至门口

,华云龙面庞一转,朝特默尔道:“叔父早已离此他往,二三天内,不会回头,你暂时可以放心了。”特默尔

闻言,心头不由一宽,暗暗吁了一口气。

特默尔于平辈中,最佩服的就是华云龙,见说喏喏连声,待他语毕,始吞吞吐吐道:“师父处”

华云龙笑道:“叔父地方,我无力加以劝说,但是你们在此,所行所爲,均要遵从我的安排,不然任由叔父责

罚你们了。”顿了一顿,一瞥宫月兰,笑道:“你不是认了一位姊姊,尽可找她帮忙,若做姊姊的连这点力也

不肯卖,不认也罢。”

特默尔微微一怔,朝宫月兰一揖,道:“请宫姊姊赐予缓颊。”

宫月兰笑道:“这个当然要帮,这且不忙,我是二姊,这里还有大姊,先行见过。”

特默尔果然向宫月蕙又一揖,道:“小弟见过大姊。”宫月蕙赧然还礼,她可无法像妹妹那般大模大样,俨然

以姊姊自居了。

特默尔这才道:“我去叫师弟一起来。”转身奔去。

华云龙莞尔一笑,与衆人走进门内,华云龙唤来两名婢女,问道:“有什麽院落空着”

那两名婢女想了一想,左边一婢道:“西院之旁另有一座小院,院中牡丹正盛,婢子想两位姑娘必定欢喜。”

华云龙微微颔首,转回笑道:“两位妹妹看看满意麽如有不周之处,找我讲话,恕我慢客之罪了。”

宫月蕙知他必是甚忙,歉然道:“打扰龙哥太多了。”

华云龙笑道:“宫大妹住得惯了使好,世交兄妹,客气话也不必说了。”

忽听宫月兰道:“你说此宅爲人所赠,何人有偌大手笔”

华云龙微一沈吟,道:“倩女教主,听过否”

宫月兰抵嘴一笑,道:“我知道你连这话也要想过方答之故,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观感。”弦外之音,自是

对倩女教印象不佳。

她话出如风,华云龙阻止不及,剑眉暗皱,忖道:有麻烦了。忽听一声娇笑,五彩屏风后闪出贾少媛,朝宫月

兰打量一阵,似笑非笑,道:“不知这位姑娘,对倩女教有何看法”

华云龙截口道:“小事一件,何苦追问不休。”

贾少媛柳眉一扬,道:“本教创立伊始,自当广询各方观感,小王爷放心,难道倩女教的人,气量就那麽小”语中也隐隐指出,宫月兰胸襟窄小。

宫月兰冰雪聪明,自是听得出来,傲然一笑,道:“说出未尝不可。”话音一顿,道:“贵教上至姑娘,下至

婢女,无不丽质天生,足有颠倒衆生的魅力,宫月兰佩服不已,如此而已。”语中之意,无异骂倩女教的人狐

媚惑人,邪门外道。

宫月蕙暗顿莲足,但她天性柔和,对这等场面,却是无法区处。那两名婢女,闻言面上做现不怿之色,贾少媛

却毫无怒意,盈盈笑,道:“倩女教本即以色迷人,见笑大方,理所当然。”

宫月兰微微一怔,暗暗想道:她这股若无其事,倒显得我真气量狭窄,不能容物,心下倒感歉然,只是以她性

情,一时却不容改口。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4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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