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乱仑系列

第 256 节

被推搡到别处,经过战斗般的争夺,姑姑终于汗水淋淋地拎回一颗硕大的、滴淌着殷红鲜血的肥猪头,妈妈乐颠颠地将沉甸甸的肥猪头放置到煤气炉上呼呼呼地烘烤起来,可是,没过几分钟,妈妈便捂着鼻子、皱着眉头溜回到屋子里:“芳子啊,你帮我烤烤吧,我的头一闻到油腻味就发晕,弄不好我又得犯病喽!”

姑姑冲着妈妈的背影无奈地耸了耸双肩,又摇了摇脑袋,然后信步走进了烟雾弥漫的厨房里。

当被烟气薰呛的几乎晕倒的姑姑终于把肥猪头烘烤干净后,妈妈无比惬意地将收拾利落的肥猪头剁成数块丢到热浪翻滚的大铁锅里,姑姑刚刚洗完挂满油渍的脸,妈妈一面调制着油汤一面以命令的口吻对姑姑说道:“芳子,快去和点面,一会我蒸馒头!”

只要有姑姑在,喜欢面食的妈妈从来不肯自己伸手和面,枯燥乏味的揉面工作全部落在姑姑的身上,而妈妈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站在姑姑的面前,一边望着姑姑一刻不停地揉搓着,一面喋喋不休地指手划脚:“不对,不对,不应该这样揉,应该这样揉,哎,对啦,对啦,就像我说的这样,这样,这样揉!”

可怜的姑姑在妈妈嘟嘟嘟如机关枪似的絮叨声中,额头上渗着大滴大滴的汗水,两只有力的手掌将面团翻过来又调过去的揉着、搓着。

……作者:zhx

童年(三十一)

为了出色、圆满地完成奶奶交给姑姑的,非常艰难的照管我的光荣任务,姑姑凭借着少女那难以想象的暴发力,做着常人根本无法完成的工作。同时,为了能够说服妈妈,将我顺利接回故乡,认祖归根,姑姑在孤傲的妈妈前面,永远都保持着一种不卑不亢的低姿态,有时,活像是头任人宰割的、逆来顺受的羔羊,默默地忍受着妈妈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苛刻和刁顽。

当然,也是为了照管好我,当姑姑看到喜怒无常的妈妈在我的面前,偶然母狼般地发作时,这头一贯温顺无比的羔羊,便会火山喷射般地爆发起来,并且,迸发出义奋填膺的、令妈妈胆寒的怒吼之声。

宿舍楼下又骤然响起高音大喇叭剌耳的叫喊声,伴随着雄壮有力的乐曲声,宿舍楼里的大人们,一人手中拎着一把大铁锹,在宽阔的宿舍楼院子里,甩开臂膀,热火朝天地挖掘起来。

而我则和众多的小伙伴们不知疲倦地在缓缓堆积起来的泥土上,你追我赶地跑来跑去,突然,玩兴正浓的我失足摔进深深的沟底,啪啦一声,我顿时被摔得满脸血污,小伙伴们见状,一个个吓得惊惶失措,慌慌张张地跑上楼去唤来姑姑和妈妈。看到我的惨相,姑姑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深沟抱起我高高地举过头顶:“嫂子,快,你在上边接着,赶快把他拽上去!”

“该!活该,叫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整天东跑西颠!这回可好,怎么没把你摔死啊,嗯!”妈妈一边没好气地嘀咕着,一边伸出手来,毫不客气地拧掐住我的耳朵。

“嫂子,你干什么呢,他都摔成这样了,你咋还掐他啊?你还是不是人,哪有你这样当妈的?”姑姑在沟下大声吼叫起来。

姑姑将满脸血污,一身泥浆的我背到楼上,妈妈阴沉着冷冰冰的脸,一声不吭的躲进里屋,没好气地、恶狠狠地摔打着屋门。姑姑没有理睬她,牵着我的手走进厨房给我洗去脸上的血污,我的伤口已经痛疼难忍,一经姑姑的手指触碰痛感愈加严重,我因疼痛而不得不加大哭喊的音量:“疼啊,疼啊,好疼啊!”

看到我的痛苦之状,姑姑也情不自禁地陪伴着我一同哭泣起来,黄豆粒般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地掉落到我的脑袋上,溜进我的脖领里。

洗净脸面后,眼眶里挂满泪水的姑姑,发现我的鼻孔下面裂开一道长长的伤口,姑姑把我到医院,鼻孔下面被医生毫不留情地缝上三针:“小朋友,以后可别再淘气啦,摔得脸上尽是伤疤以后可怎么找对象啊,嗯!”

为了减轻我的痛感,转移我的注意力,胖墩墩的医生一边在我的鼻孔下面穿针引线一边兴灾乐祸地挖苦着我,这块疤痕至今犹存,可是,令胖医生无比失望的是,我并没有因为这块伤痕而打了光棍。

“还疼不疼啦?”在伤口拆线之前的几天里,姑姑每天都要这样关切地询问我,问得我都有点不耐烦。

“不疼!”我机械地摇摇头,然后继续埋头玩耍。

“唉!”姑姑紧紧地将我抱在她那温暖的怀抱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唉,要是让你奶奶知道啦,一定得骂死我,骂我没有照看好你!”

“不,姑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这没有你的事啊!”望望姑姑那愁容满面的小圆脸,我真诚地安慰着她。

“好孩子,姑姑好喜欢你!”说完,姑姑深深、长久地亲吻起我的小脸蛋。

终于到了拆钱的日期,胖医生非常麻利地拽出两根黑乎乎的丝线:“哈哈哈,小家伙,好啦,你的伤疤被鼻孔盖住了,没事,不能耽误你找对象,嘿嘿,回家去吧,以后别淘气啦!”

“大侄,”姑姑乐颠颠地抱着我走出了异味剌鼻的医院,她猛一抬头看见大街对面有一家照像馆:“大侄,咱们俩个照张相吧,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一天!”

“姑姑,”我依在姑妈的怀里,喃喃地说道:“妈妈有照像机,妈妈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照像机,让妈妈给咱们照吧!”

“不,”姑姑摇摇头:“不用,你妈妈的照像机再好,姑姑也不希罕,姑姑还没穷到照不起一张像的地步!”

说完,姑姑兴冲冲地跑进照相馆的大门,照像馆的老师傅、一个极其敬业的老爷爷不厌其烦地摆弄着我和姑姑:“嗯,这么站,哦,不行,应该这么站着,嗨,不对,不对,应该这样的,对,这样的,好,好,别动,别眨眼,我要照啦,……”

卡嚓一声,老爷爷终于按下了快门线,一张姑姑抱着我的大相片从此成为我堆积如山的影集里最为珍贵的藏品,每当我翻出这张照片时,望着姑姑那慈祥的面容,我顿时百感交集,不知不觉间一滴激动的泪水渐渐地模糊了视线。

在我摔伤的那些天里,姑姑再也不跟妈妈说话,妈妈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做得有些过份,为了缓和与姑姑的矛盾,妈妈常常没话找话地主动与姑姑搭讪,希望和解,而姑姑则极不情愿地应付着:“芳子,你看,我给你买了双鞋,来,你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脚!”

“嗯,”姑姑冷冷地答道:“我手里有活,你先放在那吧,等会我再试!”

“嗨,不行,芳子啊,你马上就得试,如果不合脚的话我好赶紧去换啊,时间长了不去,商店就不给换啦!”

“好吧,”姑姑很不自然地接过妈妈递过去的新皮鞋!

与宿舍楼里那些自命不凡的知识分子们所不同的是,姑姑非常愿意与宿舍楼北面那些棚户区的散民们接触,极其友善地与之交谈,这些散民也非常真诚地邀请姑姑到他们家中做客,每次应邀去做客时姑姑都要带领着我和姐姐一同前往。

我对姑姑说:“姑姑,妈妈说,那些人没正式工作、没有文化、缺乏教育、为人粗野,他们的孩子都是很坏很坏的「野孩子」,妈妈不准我跟他们一起玩,我们楼里的孩子都不跟他们在一起玩,他们总欺侮我们,用带钉子的大棒子追着我们打!”

“大侄啊,这是因为你们瞧不起人家,人家很生气。”姑姑耐心解释道:“大侄啊,可不能随便乱叫人家的名号啊,什么叫「野孩子」,你知道吗?

嗯?这是随便说的吗?告诉你吧,只有不知道爹是谁的孩子那才叫野孩子呢,我们那里管那样的孩子叫「野种」,这是骂人话,谁听了谁都会生气的,所以,你们张嘴闭嘴地喊人家「野孩子」、「野孩子」,人家听了能不生气吗,能不打你们吗?“

“我看啊,那些人可比你们楼里念大书的人强多啦,他们都非常好接触,谁也没有什么臭架子,他们的屋里随便进,我跟他们在一起很谈得来!”

姑姑很快就得到散民们的好感,她们经常在楼下仰着头大声地呼喊姑姑着的名字:“芳子,快下来啊,到我家唠咯来啊!”

“哎,”正在刷碗的姑姑一把推开厨房的小气窗冲着楼下答应道:“范婶啊,别着急啊,等我一会,我收拾完这就下去!”

“唉,”姑姑与楼下的散民们频频接触,妈妈对此很不满意:“芳子啊,别理她们,你看她们都是些什么人啊,全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家庭妇女,一天到晚尽知道唠唠叨叨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没知识,没教养,就会骂人!”

可是,姑姑对妈妈的话却不以为然,依然频频地光顾于楼下的散民家里,妈妈没有办法说服姑姑,至从发生那次有关我的摔伤事件以后,妈妈开始惧怕起姑姑来,这使我感到很欣慰,妈妈终于惧怕一个人啦,而这个人正是我最敬爱的姑姑。

在棚户区里,姑姑光顾最频繁的一户范姓人家,范婶有一个肤色黑沉的小女儿,我们很快便成为好玩伴。

“咱俩玩过家门,我当妈妈,你当儿子!”当姑姑与大人们聊天时,小孩女便牵着我的手溜进里间屋里去玩过家家。

“我不要妈妈,我凭什么给你当儿子啊?”我气鼓鼓地嚷嚷起来。

“妈妈不好吗?你不喜欢妈妈吗!”小女孩不解地问道。

“嘿嘿!”我犹豫不决地嘀咕道:“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有时,我喜欢妈妈,有时,我非常非常地喜欢妈妈,可是,有时,我又不喜欢她,有时,我特别特别的讨厌妈妈,唉,我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我也是,”小女孩赞同地点点头:“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啦,我的妈妈也像你说的那样,有时好,有时不好,我也是有时喜欢她,有时不喜欢她。

有一次,妈妈把包好的饺子藏起来不给我吃,我冲她要,她说:你们吃的日子在后头呢,我和你爸已经老啦,这么大年纪啦,吃一点得一点。你想吃饺子,等以后长大了,自己挣了钱再吃吧!“

“哦,”小女孩的妈妈,也就是那个独眼的、不给自己的小女儿饺子吃的老太婆相中了我的姑姑:“这个姑娘太好啦,稳重、大方,手针活做得好,将来给我做儿媳妇吧!”

什么,正在与小女孩玩耍的我听到老太太的话心里顿时深深地一震,怎么,这个老太婆想让我敬爱的姑姑给她做儿媳妇,也就是让我的姑姑嫁给那个握着挂满铁钉的大木棍追着我的极其可恶的男青年,这,这,这可不行,我不同意!

“不行,我是农村户口!”姑娘平静地说道,听到姑姑的拒绝的话,我心里终于坦然起来,心里嘀咕道:对,姑姑,不要嫁给他们家,他们家不好。

“啊,哎呀,真可惜,真可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是农村户口呢,唉,真可惜你这个人啦,姑娘啊,农村户口那可不行啊,以后没法子找工作啊,生个孩子也落不上户口,成了黑人。”

听了老太太的话,我却糊涂起来,怎么,一本薄薄的户口竟然具有这等让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威力,把人生硬地分成了三六九等,持红色户口簿的是城里人,总是自以为高于农村人一等,在可怜的农村人面前永远自我感觉良好。而持白色户口簿的则是农村人,在傲谩的城里人面前,心里总是酸溜溜的,自感低城里人一等,其实,他们的确低人一等,永远都是二等公民,尤如印度的贱民。

“姑姑,……”回到家里,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在被窝里,我依在姑姑的怀里悄悄地问道:“姑姑,你愿意嫁给那个独眼老太太的儿子吗?”我对那个曾经殴打过我的男青年没有一丝好感,真担心姑姑会动了心嫁给他。

“嗨,大侄啊,听她说可得了,我才不干呢,城市里有什么好的,挤挤查查的,住的房子象个鸡笼子,喘气都费劲!”姑姑的话又让我松了一口气。

“大侄啊,将来你准备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啊?”姑姑温情地抚摸着我的小脑袋瓜。

“姑姑,”听到姑姑的问话,我想了想:“唉,金花走了,永远也看不见了,李湘也回老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现在,只有林红一个人了,姑姑,看来,我,我,我只能娶林红了!”

“哈哈哈,真有你的啊!”姑姑闻言顿时仰面大笑起来:“大侄啊,你可真够贪心的啊,又是金花,又是李湘,又是林红的,一个媳妇还不够,你还想娶几个啊,哈哈哈,……”

“芳子,”

妈妈又在讨好非常厌烦她的姑姑,她掏出两张电影票塞到姑姑的手里:“这是两张电影票,单位发的,演的可是新电影啊,你带路路去看电影吧!”

“嫂子,我没空,我不愿意看电影!”姑姑拒绝道。

“不,……”我急得一蹦三丈高,童年时代的我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影:“不,姑姑,我要去,我要去,我要看电影,我要看电影!”

“唉,去,去,去!”为了满足我的愿望,姑姑很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大侄,别着急,姑姑收拾收拾就带你去!”

跟姑姑看电影是最好的人生享受,姑姑拉着我的手,一面赶路一面快乐地跟我聊天。

“哎哟,大侄啊!”

走着走着,姑姑突然俯下身来关切地问道:“累了吧,是不是走不动啦!”

“不累,不累,”为了能够看到电影,我气喘吁吁地回答道:“姑姑,我不累,我走得动!”

“你可得了吧,你瞅你累的,好象连气都喘不上来啦,”姑姑无比爱怜地蹲下身来:“来,大侄,爬到我的背上去,我背你走!”姑姑背起我继续赶路。

走过一段漫长的路程,姑姑亦呼呼地喘起了粗气:“唉,好累啊,大侄,”

筋疲力尽的姑姑将我放到马路边的草地上:“时间还赶趟,咱们歇一会再走吧!”

“啊,姑姑,”我一把捏住一只正在草丛里四处乱蹦的大飞蝗:“姑姑,你看,多好玩的大蚂蚱啊,哎哟,姑姑,它咬我!”

绝望的大飞蝗毫不客气地咬我一口,我咧着嘴将大飞蝗恶狠狠地远远抛开,姑姑抓过我的小手轻轻地按揉着:“看看吧,被虫子咬了吧,别抓它们,会咬坏手指的,来,……”

姑姑顺手从茂密的草丛中拔起一根嫩绿的青草然后非常娴熟地拧搓起来,一眨间的功夫那根青草便在姑姑的巧手里变成一只极其可爱的草狗狗,姑姑顽皮地按住草狗狗的长尾巴轻轻地点了点,草狗狗立刻小鸡捣米般地摇头晃脑袋起来,我喜滋滋地望着姑姑手中的草狗狗,它冲着我非常可笑地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那憨态之相真是有趣极啦。

“真好玩,真好玩,给我,给我,我要!”

我喜出望外地伸出手去,一把夺过姑姑那件妙不可言的艺术品。

……

童年(三十二)

阴霾的天空,看了让人极其沮丧,浓墨般的云朵,像个调皮的顽童,不知好歹、十分讨厌地与冷冰冰的太阳嬉戏着,那一片又一片厚重的、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形状的浓云,不怀好意地追堵着渐渐远去的太阳,太阳那丝丝缕缕的光线越来越暗淡、悲悲切切地哽噎着,缓缓地变成了一个冰块似的,阴冷无比的大圆般,可怜巴巴地孤悬在冷气嗖嗖的苍穹。

淘气的浓云骤然间凝聚起来,以一个超级抽象派最为怪异的形状将大圆般彻底覆盖住,天空顿时极其可怕地阴沉起来,整个城市在这些令人窒息的,浓浓的云块无情地压迫之下,行将坍塌。

从天而降的狂风,伸出它那威力无穷的巨手,一面极其赅人地吼叫着,一面在死气沉沉的城市里肆无岂惮地横冲直撞,赤身裸体的老杨树痛苦不堪地在狂风中无奈地呻吟着,早已枯死的叶片像是用锋利的尖刀刮抹着的鱼鳞唏哩哗啦地洒落着,继尔又低声抽泣着,漫无目标的飞向空,中去找寻它们最后的归宿。

空空荡荡的、弥漫着剌鼻尘土的马路上人迹稀少,远处有几个蹬自行车的男人缓缓而来,在纠缠不休的狂风骚扰之下,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艰难地与狂风周旋着。

呜——,老驴拉磨般的有轨电车哼哼叽叽地从怒吼着的狂风中挣脱出来,一身尘土地停靠在马路边,六七个男女乘客刚刚跳下车门便被狂风刮拽得站不住脚跟,尤其是那个身材矮小、穿着深蓝色毛呢大衣的女人,险些被狂风掀翻在地,她非常可笑地顺着风向一路小跑着,同时将大衣领子高高竖起,把蓬乱的小脑袋尽可能地隐藏起来,以躲避狂风的袭击。

灰蒙蒙的宿舍楼在狂风中凄惨地颤抖着,隔壁早已是人去屋空的李湘家那扇掀开的窗户,在狂风的百般戏弄之下呲牙咧嘴地尖叫着,时尔东摇几下,然后再西晃一番。

“噢,好大的风啊!”望着这让人沮丧的、无比悲凉的景色,我自言自语地嘟哝起来。

“是啊,这风刮得好吓人啊,唉,冬天要来喽!”

嗯?不知是谁接过我的话茬,发出一番无可奈何的感叹,我循声望去,一张白净的、秀气的、因稚气而充溢着纯真的孩童的小脸蛋映入我的眼睑,这是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此刻,他正趴在自家阳台的栏杆上与我一样,满面愁容地审视着眼前这落花流水般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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