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娇

江山如此多娇第90部分阅读

我一拱手,笑道:“原来您就是负责河上事务的马大人啊久仰久仰,下官苏州通判王动。不知者不怪,马大人不会怪罪下官方才的无心之言吧”

“你就是王动”马如宝先是冷冷瞥了一眼发出惊喜叫声的林淮,吓得她连忙摀住了自己的小嘴儿,旋即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突然阴沈地笑了起来。

“王动,我知道你,区区一个苏州通判,竟能说动应天府,把个什么劳子茶话会放在应天府来举办,算是有点本事了。不过你别忘了,这里不是苏州,容不得你猖狂我警告你,别让你那些江湖朋友在我地头上出现,否则,我见一个,抓一个,见一双,捉一双,看你茶话会还怎么开”说着,他一指鸣玉舫上的李非人:“这无赖是何人,王大人你比我更清楚吧明天一早,我若是在兵马司见不到这厮,休怪我无情”

我一怔,这厮怎么这么快就撕破脸皮了,倒像是和我有什么旧仇宿怨似的。

可如此一来,我更不能示弱,冷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马大人怎么把自己的差事推到下官头上了莫非是觉得自己才学不足以胜任兵马司,有心让贤不成倘若如此,下官倒愿意向皇上举荐一二,至少不会像马大人这般遇上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束手无策了。”

两人正在斗嘴,却听周围的鼓噪声一下子大了许多,回头望去,搭在留香舫和鸣玉舫之间的船板已经着起火来,可李练两人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马如宝固然有些慌了手脚,而我也明白,真出了人命案子,对我同样没有半点好处,很可能还留下祸患,心里不禁把李非人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遍,遂给高光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准备出手救人。

高光祖微微一颔首,人移到了船板边,船板虽然着火了,但这对高光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正在这时,一艘小舢板突然斜插了过来,速度惊人,眨眼工夫就横在了留香舫和鸣玉舫的中间。

看到船头立着的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我心里一阵苦笑,今晚上这秦淮河还真够热闹的了,是个人的都来插上一脚。

高光祖也认出了来人,不由迟疑了一下,见我摇了摇头,他便向喜姐儿要了件背子,俯身将背子浸在河水里,人却没动地方。

“别情,这两人是谁”蒋迟凑过来问道。

“高个是江北一字正教的教主赵真一,就是今晚请柯凤儿和董明珠的那个主儿;矮个是辰州言家的家主言无心,在上届茶话会把李非人打得吐了血。”

“非人兄别来无恙”小船上,江湖有名的美男子赵真一拱手和李非人打着招呼。

李非人面对强敌,自是不敢分心,大概又觉得赵真一来得太过突兀,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便只勉强挤出个笑容。

赵真一也不在意,目光很快落在明玉身上,俊美脸上顿时浮出一片激赏之色,大声感慨道:“好一个美人儿,真是我见犹怜难怪非人兄弄出这么大的名堂来。”突然一指练子诚:“你这小子怎的如此碍事,非人兄,我来替你教训教训他”

话音甫落,他颀长的身形猛然拔起,升到一人多高的时候,言无心双掌相结举过头顶搭成丨人凳,赵真一双足在他掌上一点,去势愈快,如大鸟一般直扑向练子诚。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惊叫,随即都大声咒骂起来。练子诚本就人物出众,又是挺身救美,众人自然倾向于他,盼他获胜。

见赵真一气势汹汹,蒋迟下意识地脱口道:“别情,可别弄出人命来。”

我摇摇头说不会,赵真一是个出色的骗子,但他绝不是个杀人凶手,何况练子诚已是强弩之末,赵真一很容易就能控制住局势,没必要下狠手,最多让练子诚受点伤而已,他这一番作势八成是为了吸引女人的眼球。

而我则想看看,赵真一能不能逼出练的同伴来。

赵真一已经堪堪到了练子诚的身后,这时练子诚突然转过身来,白净的脸上陡然闪过一抹艳红,乌黑的眸子里遽然发出一道妖异的光芒

“无耻”

他的轻叱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猝不及防下,我的心都“砰”的一跳,赵真一的身形更是突然一顿。

电光石火间,练子诚的拳头快似流星,瞬间就突破了轻敌的对手的防守,结结实实地击在了赵真一的胸膛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赵真一的身子倒飞出去,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看到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围观的人们全都惊呆了,偌大的河面上顿时鸦雀无声。

言无心傻了眼,赵真一就落在小舢板的旁边,他竟不知道去救人,只是呆呆地望着练子诚。

李非人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要逃走,能一招击败赵真一,就算赵真一轻敌没使出全力,也绝非他李非人所能办到。

这是什么功夫我吃了一惊,清楚地听到赵真一肋骨断裂的声音,我知道练子诚这一拳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这厮有名人录前五十名的实力,却在一直忍让着李非人,扮猪吃老虎的功夫还真不比蒋迟差。”

我暗忖,也难怪练家蠢蠢欲动,原来不光是清风兄妹占据了两大门派的掌门宝座,更重要的是,练家自己的弟子已经成长起来了。

还是明玉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欢呼,发足向练子诚奔去,可刚扑进练子诚的怀里,练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两人顿时摔倒在地。

“光宗”

我顿时反应过来,原来练子诚这一招是以奇异的功法激发出全身的潜能才有这般威力,眼下他已是贼去楼空,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自然禁不住明玉这亲热一扑了。

而李非人尚在船上,这厮心狠手辣,虽然不至于要了练子诚的性命,但眼下练已经没有一点自卫的能力,李非人下暗手弄他个终生残疾并不是件难事,马如宝又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自然不能再坐视不理,便唤了一声高光祖。

高光祖自然明白我的用意,纵身上了船板,直奔鸣玉舫而去。

他虽然高大壮硕,身法却极其迅捷。李非人听到身后的响声,回头见对手倒在地上,正莫名其妙,高光祖已经从火中“呼”的一声冲了出来。

“滚”

高光祖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怒吼了一声,李非人就吓得胆战心惊,强打着精神挨到船舷,跳河而逃。

高一手拎起练子诚,一手拎起明玉,告诉言无心说借他船一用,让他守稳了船只,说罢,便纵身跃下,稳稳地落在小舢板船头。

小舢板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可高光祖两脚却像沾在了甲板上,竟纹丝不动。

众人齐声喝彩,蒋迟也颇有些意外地说,没看出来这胖子这么灵巧;马如宝则一阵冷笑,似乎在嘲笑我最终还是要出手救人。

言无心自然更是吃惊,他当然明白高光祖这一手是多么高明,不由自主地朝留香舫望来,正对上我如雷似电的目光,他立刻认出我来,顿有所悟,忙救起赵真一,吩咐船家把船靠上留香舫。

接过已经昏迷的练子诚,我飞快地探试起来,他的丹田果然已是空荡荡的没了一丝内力。虽然试不出他内力的深浅,但他任督二脉已通,内力想来不会太差。

催动我输入的一道真气沿着他的经脉运行一周天,又发觉真气走过了几处被武学常识视为禁区的岤道,倒和不动明王心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显然,练家在武学心法上已有所突破。

明玉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不由微微一怔,虽然只是短暂一夕,甚至她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晓得我是扬州王公子,可毕竟是我把她从少女变成了妇人,然而两年不见,谁知道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意外的重逢给她带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不过,她很快发现我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这让她偷偷松了口气,飞快地垂下头来,目光落在高光祖怀中的练子诚身上,俯首在他耳边唤了数声,却不见他醒来,便急得哭了起来。

见明玉哭得情真意切,不似作伪,我不禁暗叹练子诚这小子还真有些勾魂手段,嘴上却安慰明玉道:“姑娘不必担心,这位练公子只是脱力而已,静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恢复过来了,只是”我突然压低了声音,几近耳语道:“只是他养伤的时候绝不能近女色,玉丫头,妳且忍忍吧”

说罢,不再理会惊得突止悲声的明玉,转身叫来了言无心和赵真一。

“言家主赵教主这么早就来到应天,足见对茶话会的一片热忱之心啊”

一句话平复了两人忐忑不安的心情,言无心死人一般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了点笑容,结结巴巴道:“应该的应该的,大人头一遭嘛”

他本就口拙,一紧张更是不知所云。倒是赵真一虽然受伤,又如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说话都打着颤音,却是谀词不断。

“我看看你的伤。”叫赵真一上前,我一检查,他的肋骨果然断了三根,好在没刺入心肺,倒无大碍,只是这届茶话会休想再参加了。

虽然赵真一是咎由自取,但一字正教是候补战前五名的有力争夺者,平白损失了一个看点,我心中难免郁闷不乐,只是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取出几粒雪莲玉蟾丸交给他,他一面千恩万谢,一面怨毒地望着练子诚道:“大人,这小子来历不明,又j诈无比,没准儿就是来茶话会捣乱的,您可得替我作主啊”

“胡说”我脸色突然一变,厉声道:“练公子是兵马司马大人的朋友,岂是来历不明之人今日之事,责任全在汝等自己”

见言赵两人都有些惧意,我才放缓语气:“依红偎翠,吟风颂月,这本是一件雅事。江湖儿女天性率直,喜欢谁就追谁,也无伤大雅,只要你情我愿,合理合法,谁也管不着你们。有人敢仗势欺人,为难你们,本官自会为你们作主。不过,倘若有人胆敢惹事生非,别说过不了应天府这一关,我王动也定饶不了他”

第十章

留香舫靠了岸,马如宝带着练子诚悻悻离去,而我也偷偷从明玉那里多少了解到了练子诚的情况。

“喜姐儿,能不能跟雪月舫霓裳舫的嬷嬷商量一下,把姑娘们留在留香舫一晚银子好说。”

实在是拧不过蒋迟蒋逵兄弟俩,我只好让高光祖去商议在留香舫过夜的事儿,而高光祖嘴上不说,显然也是极赞同这项提议的。

姑娘们弄明白四人来历不凡,也是心花怒放,虽然达官贵人见多了,可这四人不是容貌俊雅,就是床上功夫惊人,一样是卖身,当然是卖给这样的客人心情舒畅些。

“别情,你和那位明姑娘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啊”蒋逵一边吃着谢真喂过来的桂花糖藕,一边问我道。

我一听,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奈,蒋逵你丫真是个白痴啊当时船舱里又不是光你自己,旁边还有你大哥,你能看出来,难道你大哥偏偏看不出来吗他可比你聪明多了你也不动动脑筋想想,为何他对此绝口不提就知道耍小聪明,这下好了,一个原本可能会有大用处的线人材料就这么废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姑娘们都竖起了耳朵,显然,想糊弄过去怕是不可能了,而一旦引起她们的好奇心,事情没准儿更难收拾。

“明玉啊两年前我就认识她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听说我会弹琴,就跟我学了一天。”我轻描淡写地道,随后又补了一句:“早知道她出落得这么漂亮,当初我就该把她赎回家金屋藏娇才是”

众人嬉笑起来,蒋逵果然如我所料追问道:“真的就弹弹琴那么简单”

“我倒是想不简单来着,可女孩那两天正好很麻烦,我只好简单点。”

姑娘们都含羞啐了我一口,我心下好笑──师傅说,好脿子都是好戏子,当真是至理名言

为了不让蒋逵这样问东问西的,他身边可是有个练家的线人,我便问道:“这位赢得了美人芳心的练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是马大人的小舅子。”

“哦莫非他是靠马大人才抱得美人归的”我故意道。

明玉已经告诉我了,练子诚的姐姐是马如宝的小妾,显然就像隐湖一样,练家也学会了用最古老但最有效的方式默默扩大着自己的实力。

但练家选中马如宝,自然有练家的道理,或许,我今晚得罪了一个本不应该现在就得罪的人物。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瞥了高光祖一眼,他正站在主舱和厨房的连接处,有些心情不定地望着正在厨房里素手调羹的俞淼。

“练公子凭得可是自己的本事,听说他是位举人老爷,还是什么税课司的大使呢”谢真道。

比起林淮韩家姐妹来,谢真和明玉的关系显然更亲近,知道的事情也更多。说来若不是随蒋逵同来的那个陈叔摆平了谢真的嬷嬷,谢真怕是还留不下来哪

“举人老爷很了不起吗”蒋逵听自己包下的女人称赞起别的男人来了,自然有些不快,沈着脸道:“京城里连进士都一抓一大把的,举人算个屁呀”

谢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软语告饶,蒋逵这才脸色放晴。

蒋迟看了我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蒋逵被他笑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问道:“大哥,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错没错。”蒋迟腿上挨了我一脚,忙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说起来,税课司大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别情的品秩可是比他高了七八级哪”

“姐姐说了,你怕是比王大人官还大呢又那么厉害,嫁给你怕是要享一辈子福哩”坐在蒋迟膝上的韩裳娇笑道。

她不过十三岁,还透着孩子气,姐姐跟她说的私房话,却被她当众说了出来,好在韩霓正在厨房里忙活,不然当真要羞死了。

“妳姐姐想嫁,那妳想不想嫁啊”蒋迟被人搔到了痒处,便有些意气风发,笑眯眯地逗起了小妮子。

“我才不嫁呢你又不是真心要娶。”

韩裳的决绝却勾起了蒋迟的性子:“吓,妳这丫头,我还真就娶定了”

韩裳张着大眼睛,半晌才道:“那也不成嫁给你,我就再也见不着姐姐了。”

这下众人都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小丫头竟是想用激将法激蒋迟替她姐妹赎身,只是毕竟年纪小道行浅,又太心急,以致着了相。

众女有些忐忑不安,而我和蒋逵却微笑不语,蒋迟久经花阵,打发这小妮子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料蒋迟沈吟了片刻,却突然对喜姐儿道:“霓裳舫不就在附近吗麻烦大姐差人把嬷嬷请来,我有要事相商。”

众人全都愣住了,就连韩裳都一下子傻了眼,直到厨房传来“当”的一声脆响,主舱里的人才似活了过来。

蒋逵脱口喊道:“大哥,你别”

蒋迟一挥手:“老四,你忘了吧我可是从花丛里打着滚儿出来的,这事儿我心里有数。韩裳,叫妳姐姐来。”

蒋迟话音未落,又惊又喜的韩霓已经快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袅袅跪在了蒋迟面前。韩裳见状,也忙从蒋迟膝上跳下,和姐姐跪在了一处。

“妳们姐妹听着,爷说话算数,一是一,二是二,绝不会反悔的。只不过,爷家累世簪缨,家法森严,妳们若是觉得可能会捱不住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韩霓瞥了妹妹一眼,旋即坚定地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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