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部分阅读

可是他太兴奋了，变成了一个唠叨鬼，对其它事情一点都不关心，从睁开眼睛末尾，不断到闭眼睡觉，说的全是未来的美妙生活。

“酒，要喝到死，还有女人，td，我要醉死在女人身女，谁陪我死了，遗产给她一半，另一半给你。”

这算是最后的报恩吧，顾慎为忍受着师父没完没了的述说，还要给他买酒助兴。

那是回到石堡的第三天，铁寒锋半夜喝了不少酒，却不断没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堕入了沉默，傍晚时分，老男人再启齿时，变得像诗人一样多愁善感。

早晨天空灰蒙蒙的，下午末尾下雪，雪花落地即化，或许就是这种天气惹起了杀手的悲情。

“我的师父，不是坏人，希望他在地狱里多受点苦。我也不是坏人，死了要下地狱，所以要在活着的时分充分享用，等到下油锅进火海的时分，就要靠着这点回想支撑了。”

顾慎为曾经将师父的躺椅搬进屋里，门户畅开，铁寒锋不喜欢封闭的空间，只需冻不死，他宁愿露天睡觉。

“一切都是假的，我听和尚讲经说过，人生在世，‘如梦境泡影，如露亦如电’，转眼即逝，不留痕迹，所以堡里神殿才会立那座石碑，‘六道轮回杀之不尽’，早死一会晚死一会没有区别，反正还会再投胎，做人也好，做虫兽也罢，终出借是一刀了却，杀不完哪，永远杀不完。”

铁寒锋对神佛向来不怎样忠诚，突然冒出来这么几句乱解的话，顾慎为心里觉得有点好笑，瘸子本不是一名仔细的杀手，却要感叹“杀之不尽”，顾慎为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他想杀的人是有数的。

“她的皮肤跟雪一样白，手指软得像春天的风，从我的头摸到脚，伤疤仿佛都化了。”

铁寒锋突然改变了话题，眼神迷离，连酒都忘了喝，“许家的臭小子说得没错，男人总会爱上本人嫖的第一个女人，可是我没忘了她，睡再多的女人也忘不了她，每个女人都有与她相似的地方，都是她的一部分。”

铁寒锋在他腿没瘸、脸也没这么红的时分，有过一段令他终生难忘的情史。

曾经，他对屠戮的追求不输于任何人，在学徒时期就已崭露头角，除了刀与主人，他的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东西，所以，直到二十三岁，他才第一次与女人产生亲密接触。

那次阅历一点都不完美，呼吸间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杀手，挥刀仿佛转动手指一样轻松娴熟，在床上却僵硬笨拙，连转个身都困难，像石头一样，只要一个地方，硬了又软，总是不能坚持到底，她用尽招术，也没办法令他放松。

两人折腾了一个早晨，末尾的时分还偶然闲谈几句，渐渐地变成了一次单调无味的义务，谁也不启齿，默默地努力，希望能让那个要命的小东西多坚硬一会。

她像织工一样仔细细致，心无邪念，将本人学过的、听说的方法一个个运用，一遍之后又试了一遍。

他像任人分割的牛羊，认命地仰面躺在床上，希望一切早点完毕，希望一切能圆满完毕。

一整根蜡烛熄灭了，她吐出一口吻，枕着他的臂膀，春风似的手指抚过他胸前的每一道疤痕，说出一句令他刻骨铭心的话，“我们睡觉吧。”

沉重的压力瞬间消逝无踪，他还没闭上双眼就曾经睡着了，史无前例的甜蜜。

醒来时曾经是下午，他嗅到一股似兰似麝的滋味，从枕边、从床顶、从屋外、从整个璧玉城、从他只听说过没见过的大海涌来，将他整个淹没。

他爱上了身边的女人，翻身压在她身上，无师自通，不需求引导不需求传教，做完了两人不断想做的事，一次、两次……直到杀手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他们让人送来食物，就在床上吃饭、休息、抚摸、持续战役，过了三天动物一样的生活。

这就是铁寒锋的情史，或许没有听上去那么奇特与美妙，由于后来的理想证明，这又是一个常见的嫖客与妓女的故事，杀手也改变不了必定的命运，谁也不能脱离窠臼。

一个月当前，他再也忍受不住无尽的思念与她的职业，于是替她赎身，租房住在了一同，两人商定，她不再接客，他戒酒，专心致志干杀人的行当。

他们过了差不多一年的好日子，然后一切就完毕了。

戒酒并不容易，吸引他的不只仅是酒精，还有南城酒馆那种乱糟糟的氛围，他就喜欢身处一片繁华当中，而本人沉默无声。老老实实坐在家里，他就像一条搁浅的鱼，连呼吸都有困难，脑子里嗡嗡叫着，逼着他重回水中。

她也厌倦了，那个满身伤疤的杀手很快得到了奥秘感，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妒忌、嗜酒、扯谎。

忘了是谁先开的口，他搬出了那个“家”，投身于鲜血与美酒，脸越来越红，刀越来越快，她分开璧玉城，跟着另一个男人寻觅重生活。

铁寒锋一口吻喝光杯中的酒，“我都不知道本人记得这么牢，师父在你心中的笼统毁于一旦了，是吧？嘿，其实这没什么，丢弃的东西越重，身上的负担越轻，这是每一个杀手都要经过的考验，未必是女人，也能够是别的东西。”

顾慎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点承受不了如此坦诚的铁寒锋，由于他心中的负担永远无法抛舍，也无法向师父坦率。

“我不喜欢血。”顾慎为觉得本人总得说点什么，于是交待了一个小秘密，“每次看见血就感到恶心，怎样才能丢弃这个负担？”

出人预料，铁寒锋没有显露一点耻笑的意思，“丢弃不是丢掉，是习气，习气当前就不再是负担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直到如今和女人上床还是紧张，越紧张越要做，哈哈，习气当前，紧张就成了动力。”

这是奇特的一刻，师徒二人从未像如今这样心心相通相互了解。

“她叫紫小巧，当年去了疏勒国，如今不是死了，就是丑得令人作呕，你要是凑巧看见她，一定要把她杀了，千万别告诉我她如今的样子。”

两人一同笑了起来，顾慎为甚至给本人也倒了一杯酒，敬本人的师父，像冤家一样随口问道：“你的腿是怎样瘸的？也是由于女人吗？”这是他从来没提过的话题，杀手对本人的伤通常都有点忌讳。

铁寒锋大笑起来，“算是又不算是吧，两年前，老子奉命去杀几个人，然后你知道，按常规玩了一个女人，谁能想到呢，杀错了一个人，回来当前脚上挨了八少主一刀，这还算幸运的，我是三少主借过去的人，八少主手下留情，他手下的好几个人连右手都被斩断了。”

顾慎为全身的血简直都涌到了头顶，差点晕过去。

“不过那个女人真是极品，如今想起我都兴奋，杀了她真是遗憾哪。”

铁寒锋回想起那一幕，没有留意到徒弟神色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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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师

铁寒锋做了一个好梦，梦里他住在北城的大房子里，身边蜂拥着许多绝色美女，一个小子绕着他叫“爹”，长得有点像本人的徒弟欢奴。〖 h a o 1 2 3 中 文 网 〗

睁开双眼他还沉浸在好梦中，一工夫没认出本人住的地方。

他真认不出本人住的屋子了。

铁寒锋揉了揉眼皮，睁大了眼睛，没错，这是东堡的石头房子，身下也还是本人的躺椅，只是——一切都太干净了。

遍地的酒壶、酒杯、纸团、断刀，躺倒的椅子，等等杂物，全都不见了，地面干净得仿佛被飓风扫过。

床上被褥划一，柜子闪闪发亮。

铁寒锋隐约记得睡梦中仿佛见到有仆人在打扫北城大宅，可是理想中谁会做这个活？他只要一个徒弟，虽说当过奴仆，可是除了打架杀人，从没见他扫过地擦过桌椅。

他站起身，走出房门。

院子也被彻底打扫过了，连张纸片都没留下，兵器架立在墙边，几柄带鞘狭刀横在下面。

院子一下子显得大了好几倍，铁寒锋倍感不适，先在本人胳膊上掐了一下，确定这不是梦中，然后看着站在庭院中间的徒弟，“这td是怎样回事？赶我走也不用这么快吧？”

“我要和你决斗。”少年语气冰冷，腰带里别着可笑的剑，一手拎着蒙面的黑布。

“哈，你喝多了？疯了？还是不想活了？”

铁寒锋以为徒弟是在开玩笑，可是杀手天分很快就告诉他，这个少年是仔细的。

顾慎为要和师父决斗，他无时机趁铁寒熟睡时动手，那样做更符合杀手的规则，铁寒锋虽然梦中也有自卫才能，终归比清醒时差了许多，而顾慎为，早已不是几个月前的学徒。

这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意味，他要面对面地杀死师父，还恩报怨一次了解，这也是对《死人经》剑法的考验，他若是没本事杀死铁寒锋，也就没本事报灭门之仇，还不如死在师父刀下。

“我不叫杨欢，也不叫欢奴，我姓顾，叫顾慎为，假设你还记得，那个被奸污的女人是我姐姐。”

铁寒锋面皮抽搐了几次，既想皱眉，又想嘲笑，“顾慎为？你曾经死了，我亲眼见过人头。”

“那是假的，八少主两次拿回来的人头都是错的，他骗过了独步王，也骗过你们。”

覆盖在理想周围的迷雾终于流失，铁寒锋看清了真相，心肠马上硬了起来，“嘿，小子，你胆大倒是挺大，可是太蠢，你放弃了最佳的暗杀机遇，居然跟那些蠢笨的刀客一样，想跟我决斗。”

顾慎为双手展开黑布，没有戴在头上，而是用它蒙住了双眼，在脑后打了个结，“万事总有例外。”拔出剑，将剑鞘扔在地上。

铁寒锋一瘸一拐地回屋，从躺椅下面拿出狭刀，重返庭院，预备一刀杀死本人的徒弟，在来回的进程中，他想的不是怎样出招，而是预先如何处理这桩不测。

他不打算公开徒弟的身份，那样的话不只会给八少主上官怒带来费事，还会令他卷入上官家族的是非漩涡中，他就要金盆洗手安度晚年了，没必要多嘴多舌。

杀死徒弟依然如故。

他握着刀，看着十步以外的少年，拿剑、蒙眼，徒弟一定是被仇恨冲昏头了，才会搞这种虚张气势的花招，有什么用？杀手仿佛工匠，有技巧、有规则，仔细细心就好了，花架子全是骗人。

但他没法出刀。

少年身上没有一丝杀气。

杀气并非原封不动，它随着一个人的呼吸、内息、意志而产生纤细的强弱变化，行家行家擅长感受这种变化，从中找出敌人一瞬间的破绽，这种功夫没法解说也没法教授，只能本人领悟。

可是少年身上没有一丝杀气，铁寒锋找不到破绽。

有些高手会隐藏杀气，直到出招前一刹那才显示出来，可是本人的徒弟会是高手吗？铁寒锋很疑心，渐渐地疑心变成了确信，短短几天工夫，少年身上有某些东西发生了庞大变化，他早该看出来的，可是那次收割抢劫蒙住了他的眼睛。

顾慎为眼前一片黑暗，就跟身处沙漠中的地下密室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要用剑杀人，他从《死人经》的玄奥文字中明白一个道理：杀人无法预演，杀人的剑法也无法练习。他得放下一切疑心，彻底置信这剑法才行。

剑法不只仅是武功，还是一种信仰，不置信即无法领悟。

他比任何时分都确信，在与荷女的分歧中，他才是正确的，唯有“己死”才能将一切交托给手中的剑，由它带路，寻觅“生命之气”。

“气”是活动的，仿佛一团聚会散盘旋的云雾，不可目视，只能心照不宣，但是最终它却会构成一副瞬息万变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