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乱(新版)

飞絮游丝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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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絮游丝无定一

从那天开始,太八再也没有碰过她。

他规矩的就像一个正人君子,一并连牵手、拥抱都免了。晚上睡觉,两人之间的空隙,足够再塞下两个太九。

他照样笑,照样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照样体贴入微。

但好像有一些东西,再也无法回复到原来的样子。

很久以后,太九才明白,两人之间相处,有些事情是可以一笑了之,但有些事情,只要破坏一次,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和太八之间,突然出现一道裂缝,补不回来,而且越来越大。无论他们怎样在表面上若无其事,暗地里却越行越远。

她不是不后悔的。有时候甚至想,为什么那夜没有顺从他的话。

太八像是一团滚开的水,气势汹汹无比热烈地闯进她心里,渐渐地,她那颗犹如铁壶的心也被他捂暖了。

以为大家会一起热起来,直到熔化,从此你中有我,不分彼此。

可她现在成了被烧热的壶,太八却成了内里一团冰凉的水,她吐也不是,忍也不是。

太九一直以为两个人互相喜欢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想在一起,就创造一切条件在一起。两个人,一颗心,只要喜欢,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但她忘了,太八会有自己的想法。他首先是个男人,然后才是太八。

男人在一个女人身上受挫的时候,十之八九会从别的女人那里找回成就感。

万景现在在外间刺绣,太八缠着她不知说了什么笑话,低低的笑声传过来,简直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从她心里爬过去,又痒又痛。

忍不得,说不得。太九坐立不安,手里的诗集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为什么笑得那样亲热话题里,有没有她

她觉得恼火,但恼火之后却是难过。她和太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是在故意报复她那夜的拒绝,还是真对她冷了心

外间的笑语渐渐低了,两人耳语着什么,只闻声息,没有动静。

太九终于忍不得,把诗集往床上一撂,揭开珠帘走出去,就见太八坐在万景身边,低头看她绣在缎面上的一双彩色大蝴蝶,两人倒也是规规矩矩地,连手也没.一下。

万景抬头见太九来了,立即把脸上笑意凝结了,垂头把刺绣放下,起身问道:“小姐可是要喝茶”

太九没说话,她打量一番外间的摆设,实在也找不到话可说,只得道:“外面冷的很,倒不如来里面做活吧。”

万景急忙摇头:“奴婢岂敢擅闯里屋,真是折杀了。在这里做便好。”她见太九眼睛只管往太八那里瞅,便又道:“还是八爷进去吧奴婢这里确实冷了些,也没什么东西可玩。”

太八却是个不会看眼色的,只管摇头:“这才九月的天,冷到哪里去太九在里面看书,我又不爱看那些,还不如来这里和你说说话。”

太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本盼他进去,或者邀她一起出来说话,结果却得到这样一句没心没肺不给她台阶下的话。她甩手就想走。

万景赶紧说道:“这会天也不早了,奴婢还得去小厨房吩咐他们晚上的菜色。八爷也别总干坐着,安生看几天书吧,上回不是还说老爷怪你不会算帐么。”

太八这会终于悟出点门道来,急忙起身笑道:“万景说得是。太九,你比我聪明许多,倒教教我那些账本该怎么看吧。”

太九正要赌气说个不,忽听门外有人说道:“九小姐在吧老爷叫你呐”

她心中猛然一惊,一瞬间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可能.,自觉没犯什么错,想必也只是例行公事让她过去说说话,便答道:“我知道了。爹爹现在哪儿”

“老爷在惜春坊那里听穆先生唱戏。今儿是兰七小姐的生辰,那里给她办寿宴。本来说是要请八爷和九小姐,但老爷说不想人多,便只有兰二爷和其他一两个小姐在那里陪着。”

咦寿宴,那更是没什么大事了。

太九赶紧去里屋,万景赶着替她梳头洗脸擦粉换衣服。一回头,在铜镜里瞅见太八紧张的神情,他担忧极了,两只手不住地搓着,又不知该说什么。

太九心中一软:他到底还是在意她的。

“我去去就回。你和万景不用等我晚饭,自己先吃吧。”

说完她提着裙摆便往门口走。太八急忙追上去,低声道:“不要紧吧要不我陪你”

太九笑了笑:“爹爹没叫你,你去做什么白白倒惹了他不开心。好了,别闹,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

太八只得点个头,眼巴巴瞅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一路穿花过柳,来到一湾小湖前。

所谓的惜春坊,却是一艘巨大华美的画舫,这会停在岸旁,上面灯火通明,笑语声融融,隐约有人影来回穿梭,衣香鬓影,倒也别有一种风流味道。

太九被人引了上去,早有美婢过来开门,一面朝里面笑道:“九小姐来的可巧,正赶上穆先生要唱戏。”

穆先生三个字让她心头一动,当日他唱戏的绝代风华仿佛还历历在目,今日能再见,也是幸运。

进了门,就见里面坐了一圈人,果然没几个,无非是兰双以及另外两三个平日不怎么说话的哥哥姐姐。

姚云狄笑容满面地坐在首座,兰七替他斟酒。到此时太九才将她看了个仔细,果真人如其声,长得娇小玲珑,笑起来腮边还有两个梨涡,自有一种娇俏妩媚的风韵。

太九正要行礼,姚云狄却对她摇了摇手,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个噤声的姿势。她只好默默走过去,也不知该坐哪里。

一旁兰双对她举起酒杯,笑着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太九与他素来没什么交情,本不欲过去,但周围也确实没位子了,只得微微一笑,垂首坐了下来。

待丫鬟们替她倒了酒,兰双才笑道:“九妹妹,你年纪不大,胆子倒很大呀。”

什么意思太九惊疑地看着他,他却只是摇头,道:“一会有人会给你说。你好自为之吧。”

太九给他说得心中一阵冷一阵热,惴惴不安,见他的神色是定然不说了,自己又不好问,倒显得心虚,只能故作镇定,低头喝酒吃菜。

没吃两口,忽听外间传来一声娇啼,当真是雨打梨花,清脆如珠,叫人紧杀杀一抖,五脏六腑里都过上一浇,说不出的温腻。

紧跟着,那马头琴,竹板儿,琵琶琴瑟一并响了起来,却是一段乔牌儿。

众人眼前一花,一个.装丽人从门口莲步生态款款而入,那三尺长的水袖把脸遮住,乌发上的步摇颤颤巍巍,做出一种百般哀怨的娇媚姿态来。

忽然便唱道:“自从他去了,无一日不口店道。眼皮儿不住了梭梭跳,料应他作念着。”

那声音妩媚入骨,当真一个闺怨少妇的愁肠百结的滋味淋漓尽致。

水袖一忽儿上,一忽儿下,只瞅得后面的眼珠黑得发亮,顾盼生姿,眼皮上点了两块薄胭脂,越发显得秋波流转,中人欲醉。

待那板儿敲得快了,她又开口唱道:“为他、为他曾把香烧,怎下的将咱、将咱抛调。惨可可曾对神明道,也不索,和他、和他叫。紧交,誓约,天开眼自然报。”

众人齐声叫好。

太九看呆了。

她有一种感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刻地,直面地,恍然大悟地接触到穆先生的一些过去。

兰五说他是个戏子。

她曾以为那是个笑话,到如今,那种妩媚,那种眼波,那种身段姿态

她终于明白了一些什么。感觉上,似乎离他更近了一步,不再是以前遥不可及的张望。

台上的他已经开始转圈,犹如一朵盛开的花。

忽然便玉柱倾倒,揉碎香花遍地。那如云一般的乌发在地上蜿蜒,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美。

那心碎的丽人还在歌唱:“急煎煎每夜伤怀抱,扑簌簌泪点腮边落。唱道是废寝忘飧,玉减香消。小院深沉,孤帏里静悄。瘦影儿紧相随,一盏孤灯照。好教我急煎煎心痒难揉,则教我几声长吁到的晓。”

终于唱完,众人叫好声不断。那姚云狄只是笑,一面道:“快,请那伤心的美人过来喝上一锺。若是再怨,只怕也没第二个万里长城给你哭倒。”

说得众人都笑了,那丽人也笑吟吟地过来,接过酒盅,凑去唇边一仰首,手腕一翻,把那杯子倒过来,果然一滴不剩,说道:“谢老爷赏酒。”声音低沉温柔,果然是穆含真。

众人又是说好,穆含真陪着他们又喝了几杯,便下去卸妆换衣了。

酒过三巡,菜也吃的差不多了,眼看要到散席,太九越发心慌慌,不知兰双先前那番话意味若何。

她暗地里不知打量了多少次姚云狄,见他唇边含笑,并没有别的神情,心里多少存了些侥幸,只盼那是兰双吓唬她。

正自揣揣,身边忽然一阵香风飘过,却见兰七笑吟吟地端着酒壶过来为她斟酒,一面笑道:“九妹妹,咱们还是第一次说话呢。你小小年纪便住进晴香楼,真真让人羡煞。”

说罢便举杯,邀她同饮。

太九只有勉强笑道:“姐姐太客气,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和姐姐学呢。”

说罢仰头正要喝,却听对面姚云狄冷冷的声音传来:“这话倒是不假,难得你竟有自知之明。你要学的东西不少呢。”

太九心中大惊,手里顿时抓不住酒杯,酒.撒了一桌。

她骇然地望着姚云狄,心中反复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姚云狄冷冷看着她,神情里全无往日疼爱,又道:“看来你自己倒还不知。我且问你,让你与太八住进晴香楼为了什么你二人都是太字辈,年纪相仿,只盼能好好相处,日后你能辅佐太八。你却做了什么”

太九背后冷汗涔涔而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果然知道了

“我倒是刚知道,你这个年纪最小的,肚子里花样却最多。太九,你真让爹爹吃惊。你那个太八哥哥是老实人,舍不得责骂你,处处让着你,你就蹬鼻子上脸,给他难堪了还是说,你觉着晴香楼住两个人不妥想单独出来住”

太九被问得浑身都忍不住发抖,姚云狄居然选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想必是要给她一个大警告,先前竟没半点预兆。她忽又想起当日兰七的遭遇,不由更是惶恐,倘若姚云狄给她这样的惩罚,当真不如一死了之

想到死,她干脆把心一横,张口便道:“我”

话还没说完,只听穆含真说道:“老爷,八爷和九小姐的情况我倒是清楚不过的。八爷确实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与人争什么,九小姐难免会欺负他。不过他二人年纪还小,闹个别扭也不是什么大错。老爷别为这事气坏了身子。”

她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清醒了些。

他护着她,她怎能在这种时候放弃

姚云狄冷笑道:“年纪小可不是犯错的借口。太双那时年纪也小,可曾见她耀武扬威地欺负过谁我却最恨这些心中打着小算盘的人,肚子里不知想些什么你道太八不配住进晴香楼,今日你却先搬出去吧”

众人见他发火,都噤声,听得太九一下从晴香楼被赶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担忧。

太九知道自己这时再不跌软,只怕就是被打入黑门的命。她想起穆含真的话:太八是个被信任的,你却暂时还只是个玩具。

她果然只是个玩具。

之前姚云狄的温柔真的只是假象,一旦触犯了他的条例,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她凭什么以为姚云狄会给自己例外

太九啊太九,你在他眼里,原本就是连个东西也算不上的。

她含着泪,扑倒在地,颤声道:“太九知错,求爹爹开恩。”

耻辱。

她恨不得立时死去,偏最大的苦楚是死不得。

姚云狄高高在上,看着她纤细的脊背,心中委实有些舍不得。看着她痛苦,仿佛就看到那人痛苦。

他曾说过,哪怕自己死,也不让那人伤怀。

可是到如今,这誓言也灰飞烟灭了。

想到太八太九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到如今学习了半天一点进展也没有。却夫人,山老,海老。三人简直像追在腐.后面的秃鹫,绝对不会放手。自己搞了半天,莫非要在这小丫头身上功亏一篑

他心中又是一狠,连带着看她也厌恶起来,森然道:“开恩我倒不知能开什么恩不长进的东西”

太九只是求饶:“太九知错下次绝不再犯”

穆含真便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罢,回头柔声道:“老爷,九小姐是个聪明人,老爷一定也舍不得惩罚她。倒不如让我回去好生调教,严厉呵斥,下次再不犯错便是。”

姚云狄心中的不忍终于还是站了上风,冷道:“你也不必回晴香楼了,从今往后还是住在点翠阁吧你瞧不上别人,倒也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滚下次再这般趾高气昂地,我便叫人剥了你的皮”

太九泪流满面,低声说了个是,起身飞快走出了画舫。

她心中迷迷茫茫,出了门也不知要去哪,只是乱走。

一下子想起穆含真的警告,一下子想起太八说为这些事不值得去死,一下子又想起当日在那个房间里姚云狄像看牲口一样检查自己。

她.口剧痛无比,盼着马上就能死,偏偏又死不掉。

她真的错了吗

为什么所有人的态度都告诉她:你错了,你要改

她也只不过是想获得一些做人的尊严。可是到如今,才发现所谓的尊严在姚府里.本就是狗屁。有了它,只有死路一条。

究其.本,只因为她不是姚云狄宠爱的孩子,得不到他的信任。原来住进晴香楼不是代表她受宠,只是为了衬托太八。

太九,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把大事放在一边,自顾自沉浸在虚幻的构想里。

到最后,一事无成,没得到姚云狄的信任,没得到太八的信赖,只得到了无穷无尽的耻辱。

她到处乱走,等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走回了晴香楼。

太九定在那里,眼怔怔地看着那里面灯光闪烁,太八或许还在等她回去,也可能正和万景说笑缠绵,忘了她,无视她。

心如刀割。

她在那里站了很久,忽听院门被人撞开,太八嘶吼的声音传来:“太九被赶出去我不信我去找爹爹太九她”

她捂住嘴,眼泪无法抑制地在脸上纵横,浑身都因为痛楚而颤抖。

她想走过去,想和他说话,告诉他别冲动。更想和他道歉,告诉太八自己是多么多么喜欢他,没想到两人还没能真正和好,却要分开了。还想道别一下,以后她不能照顾他,更无法保护他其实她之前真的也不能保护他,都是太八在照顾她而已。

可是不能上去。

她已经见识了一次姚云狄的怒气,不能再见识第二次,因为她还不能被打入黑门。她还有事情要做。

太八在门口闹了半天,终于还是被万景劝回去了。

院门重新关上,好像隔开了另一个世界。

太九幽幽在黑暗里站了许久,终于还是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飞絮游丝无定二

点翠阁离着晴香楼相当远,几乎是一南一北地对立着。太九懵懵懂懂地走着,平常一刻左右就到的路,竟然走了大半个时辰。

一直看到那点翠阁外标志.的苍松,她心头一颤,百般滋味都翻涌上来。想起那日他替自己画眉,送云雀,眼底眉间无一不是爱怜蜜意。只是,从此以后,怕是再也没这样的机会了。

再走一段,前方突兀地矗着一座假山,从里面穿过去,便到点翠阁了。

物是人非,昨日种种,亦随水流去。

太九摇了摇头,正弯腰钻进那假山洞,忽听洞里有人喘息,她唬了一跳,呀地一声,转身便要跑出来。

谁知对面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别跑。别叫。”

洞里光线.暗,她.本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模样,只听声音娇嫩清脆,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她定了定神,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道:“这个先不用问。我且问你,今日在姚云狄的宴上受辱,心中难受么”

太九疑惑更深,轻道:“干卿底事”

那人笑了笑:“果然是个坏脾气,难怪他容你不得。你一个花容月貌的大小姐,好容易混进了晴香楼住,谁想他轻轻一句便让你美梦破碎,你却不恨不怨没有想过为什么要白白受他欺辱”

太九分不清此人身份,又不能贸然回答,只得沉声道:“胡说什么快放手,不然我叫人了”

那人猛然放开她,在黑暗里轻声道:“你不会叫,只因你心中亦有鬼。太九,你可有想过,是谁让我们如此痛苦地生存他让你活你就活,让你做狗你就做狗,呼一口气你就得去死,吸一口气你便是死了也得活过来。你不是他的孩子么世上会有父亲这样对待自己的骨.”

太九退后两步,试图通过洞口的微光看清此人的容貌,可是太暗了,真的看不清。

她在那一瞬间转了无数脑筋,终于垂头道:“你如此说不如说得更明白一些,你想做什么”

那人笑了笑,道:“你看到了吧,那天。他是怎么对待不听话的人。我们不是猪狗,怎能任他摆布。我如今就是行尸走.,若不是心口那一点恨,早就去死了。”

太九心中灵光一动,惊道:“咦你、你难道是”

那人往前走两步,洞口微弱的幽光映在她脸上,一张婉约桃心脸,腮边隐然两只梨涡,果然是兰七

她直勾勾盯着太九,眼里神采奇异:“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在看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找你”

她舒了一口气,笑道:“因为有人告诉我。你不用管是谁。我今日先说与你听,这府里,人心早就散了,每个人只要得到契机,必然毫不犹豫杀了姚云狄。而我之所以找你,一是因为那人推荐,二来,你正好得到了契机,三来我欣赏你在慌乱的时候还能想到冷静。这是难得的特质。怎么样,太九,要不要与我合作我保证一个月之内,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他死去。”

太九冷冷看着她,半晌,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为什么要帮你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疯话。”

兰七呵呵轻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皮囊,低声道:“不怪你当我说笑。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她拔去皮囊的塞子,微微倾斜,从那囊口流出一些浓稠的银色的物质,叭嗒一下落在地上,顿时滚成一团,转来转去。

太九骇然,却不知她从何处弄来这么多剧毒的东西

“我自有门路搞到,且姚云狄丝毫不知。”兰七把塞子塞回去,用脚拨了拨土,将那两滴汞盖住,一面又问:“怎样每天只要在他的饭菜里加上那么一两滴,又或者在他用的蜡烛里灌上那么一些神仙也救不活他”

太九默然。

这个计划新鲜,毒辣,秘密。她几乎就要心动。

倘若倘若姚云狄死了他死了,自己的仇也报了,也不用再顾忌任何事情任何人,从此和太八找个安宁的小村庄,男耕女织,再也不问世事

这美好的远景简直像毒药一样诱惑着她。

怎样

接不接受

“为什么是我。”她问。

“因为你聪明貌美,让他勃然大怒却没被打入黑门。太九,你有你的本领,你自己不知道罢了。我有多羡慕你,你也不知道。只要我们联手,暗中又有那人相助,一个月后,定然能看到那老贼惨死的模样”

太九沉吟半晌,方道:“我要考虑几天。”

兰七轻轻一笑,果然大大方方让路给她过去,待她走过自己身边,又开口道:“三天后,子时,我还来这里等你答复。太九,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我不希望有把这些东西用在你身上的机会。”

言下之意,自己若不答应,便要杀她灭口

太九想了想,说:“好。三天后子时,老地方见。”

兰七笑吟吟地看她走了出去,忽然又道:“最近大厨房的张老厨告老还乡了,新大厨刚上任。改天也让你们见见。”

太九心中一动,登时明白她为何自信满满。原来新的大厨也被她收买了。只不晓得她哪里来的胆子和势力,能收买到这些人。

这个兰七,真不简单。

一直回到点翠阁,外间倒也灯火通明,一个陌生的大丫鬟在灯下面做活,见她来了,急忙起身笑道:“见过九小姐。奴婢是老爷派来新给您使唤的丫头,奴婢叫芳菲。”

太九见她年纪尚小,圆圆的脸颊,倒也有一份可爱憨厚的味道,不由微微一笑,道:“不用客气,以后是一家人了。”

芳菲显然是个生手,手忙脚乱地替她换衣裳,又问:“小姐这就歇息么我去叫人打热水来给您沐浴。”

太九摇头:“不用,我累得很,你替我铺床就好。”

她确实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她需要好好睡一觉,把伤口舔舐了,把.神养足了,再迎接以后的风浪。

芳菲替她铺了被褥,又往鼎里加了一把甜梦香,这才唯唯诺诺走出去。她还是个孩子,全然没有万景的利索聪敏。

想到万景,太九不由自主便想到太八。

他如今在做什么可有想念着她万景是不是柔顺地抚慰着他她这个碍事的人不在了,他们会不会

太九想到心烦,对他又是怨又是爱,也不知他会不会过来偷偷看看自己虽然这个可能.很小。太八这人完全以姚云狄马首是瞻,他的命令他绝对不违抗,他若说不许太八来,他一定不会来。

心里虽这么想,但女人啊无论什么际遇下,总还怀着那一丝妄想,盼着不知什么时候,他偷偷来了,给自己一个惊喜。

无论怎样绝望的环境,她们靠着那一点点的幻想和期盼,居然就可以慢慢度过来,委实也算个奇迹。故女子柔韧,男子刚强,倒也不是毫无道理。

说到女子柔韧,太九又想到了兰七。

说实话,她当真没想到这个小小女子,胆子如斯大。她为了这件事,筹划了多久一个人又要恨的多深,才能一面忍耐着极度的屈辱没有爆发,一面在暗地里计划周到

她甚至有些敬佩她。无论这个方法可不可行,兰七的胆量与城府都让人佩服。

她说有人暗地里会帮她,所以胜券在握的模样,想必那人是个位高权重的,深得姚云狄信赖的人物。

会是谁兰双不太可能,姚云狄明显不完全信任他。

宣四更不可能,她不是那种忍辱负重的人。

难道,会是穆含真

太九心头突突乱跳,越想越觉得这人是他的可能.极大。

这算什么他当真要她去做这种漏洞百出危险之极的事情

但既然是穆先生在后面暗中支持,就证明此事有可行度。或许她真该好好考虑,与兰七合作一次。

把姚云狄杀死。杀死他。

这样,所有人才能得到自由。

这个念头好像魔咒,在她脑海里不停回旋,回旋

太九在点翠阁住了三日。三日里,太八果然没来一次。

太九心里那股希望之火,也渐渐熄灭了。但,轮不到她伤感,点翠阁忽然有不速之客来访。芳菲报,是宣四。

她来做什么嘲笑她侮辱她难不成是来安慰她

太九想不出什么可能.,便道:“请她进来。”

芳菲忽然露出为难的神色,低声道:“可是宣四小姐身边有不太方便请进来”

太九眉头微皱:她身边有别人

忽然想起当日她去却夫人府上的时候,那个亦步亦趋跟在她轿旁的独眼壮汉。难道此人就和她寸步不离了

她想了想,道:“替我换衣,我去见她。”

宣四看上去心情很好,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喝茶。事实上,最近她心情似乎一直很不错,不知遭遇了什么好事,整个人都比以前柔和了很多。

她身边站着一个壮汉,左眼上一道血红的疤,果然是那人。

太九迎上去,淡淡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那壮汉乍听见人声,一回头,瞅见太九娇艳绝伦,竟看呆了。

宣四放下茶杯,勾起一抹笑,道:“你上次来看我,这次不过回访而已。”说罢她四周看了看,颇有不屑之色,说道:“这里倒还不错,清净的很,就是背.。难为你这么个娇滴滴的人也能住下去。”

太九走过去,见那壮汉盯着自己不放,不由奇窘,低声道:“宣四姐,他是”

宣四面不改色:“我丈夫。”

太九大吃一惊。丈夫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姚府里嫁娶一个公子小姐,居然都不通报的吗这壮汉看起来满身风尘味,只怕不是山贼也是混混,姚云狄怎么会同意宣四嫁给他

宣四道:“你不用奇怪,是我求干娘和爹爹让我与他私定终生。待事成,再完婚。”

事成

太九被眼前莫名其妙的一切给搞乱了,又不好问,只能怔怔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宣四忽然抓起案上的白瓷茶杯,狠狠往那人身上砸去,一面森然道:“你看够了没有”

那壮汉被热水一泼,打了个惊颤,手忙脚乱地苦笑道:“娘子息怒我、我不过是”

宣四看也不看他一眼,冷道:“我与妹妹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且滚出去等着。别让不长眼的丫鬟奴子过来打岔。不叫你,不许进来。”

那壮汉在她面前竟比小猫还听话,连连称是,红着脸跑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太九颇感惊异,这人看上去凶煞,却对宣四顺从的很,也难说这不是宣四的福气。

宣四低头重新拿茶杯倒茶,过一会,才道:“我原以为你是院子里出类拔萃聪明的,却没想到竟是个蠢货,巴巴地让人赶了出来,居然还能笑嘻嘻地过下去。你那颗心莫非是石头做的”

太九早知她嘴巴刻薄,今日自己遭遇这些事情,难免被她讥笑嘲讽。她心中烦乱,不愿听她的刻薄话,只淡道:“你来就为了说这些”

宣四笑道:“不错。我今日就是来打落水狗的。你待如何”

太九正欲拂袖而去,她却又道:“为了个男人落到这地步,你羞也不羞悔也不悔你如今住在这.暗潮湿的地方,当真以为自己护了谁很伟大么人家说不定在暗地里笑话你,.本不拿你当一回事。”

这话一下戳在太九痛处,她竟连反驳都无力,只能脸色苍白地回头看着她。

宣四又道:“做女人的,最可笑便是自作多情,最可悲就是舍己救人,白出了劳力,还落个被千人骂蠢货的结局。他日你若对自己好一点,少对男人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今天也不至于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太九颤声问着,只恨不得马上钻进地底,再也不要出来,不要听见那刻薄刺骨的话。

宣四看着她,眼里带着些怜悯和讥诮,慢慢说道:“你当真不晓得我在说什么你落了个趾高气昂的坏名声,他却成了所有人眼里的老实人。你为他守身如玉情深似海,他却和别的女人嘻嘻哈哈动手动脚。你不如..自己的心口,问问自己值不值得。”

太九颤声道:“这些也与你无关吧”

宣四哼了一声,笑道:“确实与我没关系,但旁观者清,看着生闷气,也只能无可奈何。如今他还念着你一些好处,舍不得你,将来他完全忘了你,你待如何我看你的样子,黑门也进不得,大抵只能把脸划花,舌头割去,割断手筋,做个丫鬟奴子之类的了。”

太九一听黑门,登时敏感起来。上下打量她一番,仔细思索她今日来的目的,忽然有了些头绪。

当日她住在晴香楼,宠爱无加,没人找她。如今中途被逐,不再站在风口浪尖,倒仿佛比平日看得更透彻些。

宣四也好,兰七也好,都不过是在抓同盟,就这样简单。

想到这里,她倒冷静了下来,回身问道:“这话怎么说府里丫鬟奴子都从外面牙婆那里买回来,我若落到那种田地,最多是个死,丫鬟奴子想必是没福分做的。”

宣四冷笑:“果然是个蠢货。你倒仔细看看姚府什么时候来过牙婆。也罢,今日我便告诉你,你当府里只有黑门红门之分,却不知那红门难进,黑门也是难进的,甚至更难。姚府的孩子良莠不齐,俗话说龙生九子,哪里个个都能进红门黑门。遇着那样貌不好的,身体不灵活,脑子不好使的,便只有去做丫鬟奴子服侍人了。姚府里除了那些嬷嬷呵呵,你当嬷嬷是什么人都是咱们姚家主母。爹爹够狠心的,将她们挑断手脚筋,把脸划花,又逼着她们喝下一种药,变得痴痴傻傻什么也不懂,只有服侍人的份。你莫要以为姚府当真是什么大世家,姚府里每个人都不能做废物,就算是真正的废物,也必然在某方面有用。我们都被爹爹骗了。”

太九只有瞪眼看着她的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刚才说的事太震撼,太不可思议,太九一时竟不知怎样去理解它才好。

难道说,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下人,竟都是他们的兄弟姐妹芳菲也是,万景也是

不能想象太荒谬了。

宣四盯着她,低声道:“你是不信不信也罢,等你落到那一天便明白了。人人都道进红门好,却不知进了黑门才是真正的保命之道,只要你能吃得起皮.苦”

话还没说完,门上忽然被人敲两下,那壮汉在外面道:“娘子,有人来了。”

宣四眉头一皱,忽地一把抓住太九的手,紧紧地,好像铁钳一样。太九不由悚然一惊。

“忘了那个太八男人都是不能相信的东西。太九,你要活下去,要重新活出点人样来我知道你能做到不要再为感情做蠢事,不值得太九,我今日来,就是想与你说这些。等你能混出名堂来了,我再告诉你今日我来找你的目的。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她把手一松,低头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才高声道:“小勇,过来扶我回去这屋子里.渗渗地,真闹人。”

陆小勇仿佛听到圣旨一样,急忙推门进来,小心翼翼扶着她,就着她的步伐往外走。这次,他连太九的头发也不敢看一下了。

“改日再来看你吧,希望到时候你还活着。”宣四笑吟吟地说着,跨出门槛。

太九默默看着她,心中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感到迷茫震惊,一时做不得反应。

那宣四袅袅婷婷出了门,没走几步,忽见院门口站着一个斑斓身影,长发蜿蜒,眉目如画,竟是穆含真。见她出来,他只意味深长地一笑,低声道:“原来是宣四小姐,穆某这厢有礼了。”

宣四对这个人又是极端地恨,又是飞蛾扑火一般地爱,当下竟高傲地冷笑一声,转头当作没看见他,上了轿子径自走了。

没过一会,脸红红的芳菲从屋子里跑出来道:“穆先生,小姐请您进去。”

他低声答应,回头往宣四那里看了一眼,才转身进去。

飞絮游丝无定三

“这几天过得可好我见你.神不错。”穆含真笑吟吟地说着,对方才宣四来的事情绝口不提。

太九有些心不在焉,还在为宣四的话感到震惊。事实上,她也不知该不该把这事告诉穆含真。她纵然是信任穆含真的,但却不是完全信赖,有些事,她本能地不愿说。

穆含真又道:“可有好好反省”

她抬头,目光流连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中酝酿了很久,最后却吐出两个字:“太八”

穆含真柔声道:“他很好,你也知道八爷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用再为他废什么心思了。”

太九默然。

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她其实想问,太八有没有提起她,有没有去爹爹那里求情,有没有和万景一起,快活地忘了她。

可她问不出口。

脸颊忽然被一双微凉柔软的手捧住,她微微一惊,抬眼便见到他如画的容颜。他靠得那样近,呼吸着她的呼吸,一瞬间竟让她有些慌乱。

“真是个傻姑娘。”他笑,手指爱怜地划过她细腻的眉眼,“我原担心你伤怀想不开,这下见你很好,便安心了。只是,可别再念着那孩子了。他还只是孩子,喜欢你是一回事,甘愿为你牺牲什么,又是另一回事。人活在世上,只有匆匆百年不到,不多为自己考虑,岂不成了傻瓜。”

太九孤零零一个人在点翠阁住了三日,没半个人安慰她,这会听见他的柔语安抚,更兼他是个老师般和蔼的人物,忍不住便垂泪,一颗颗眼泪全落在他掌心,滚烫地。

“我只是想他若快乐,便是我的幸福了”

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正因为他在心中占了特殊的位置,所以事事念着他。这个过程本身就是甜蜜而且心甘情愿的。在这个世上,能找到一个自己甘愿为之付出的人不容易。

但人果然还是自私的。只有两情相悦时的付出无比甜蜜,一旦心中产生怀疑,便立即尝到其苦楚。

她真是个傻瓜,连她自己也这样觉得。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连回忆都被扭曲,她甚至怀疑太八.本没有喜欢过自己或者,他是喜欢的,只喜欢的不够深,不够让他付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两人的天平产生了摇摆,她如同被丢弃的旧衣服,难道真要无声无息地消失

穆含真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幸福是自己争取,不能靠别人。他辜负了你,令你伤痛,何不忘了他呢太九,好姑娘,若要爱一个人,先去爱自己,倘若自己都不爱自己,别人又怎会爱你。多为自己考虑一点,就算是自私,也比被人遗忘要好。”

太九只是流泪,她也不知这是伤心还是耻辱。

“我真是个傻瓜”她喃喃说着,“穆先生,我辜负你的期望,做了许多傻事。你一定也对我失望吧”

穆含真轻轻抚.着她的长发,笑道:“一切才刚开始。小姑娘,路还长呢。今日你为这人万般苦楚,又怎知他日不会为其他人思念刻骨呢”

太九被他搂在怀里,鼻端闻到阵阵麝香,耳旁听见他稳健的心跳,头顶是他低柔的嗓音,终于有些害羞了。她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开,擦去眼泪,低声道:“我会努力忘了这些再不让你失望。”

穆含真柔声道:“这些并不重要。太九,我亦不是那种冷面无情,丝毫不顾你感受的人。如今你在点翠阁,能过得逍遥,便是最好了。”

她默默点头。

穆含真.了.她的头发,又与她说了一会轻松闲话,等太九终于平静下来,才道:“姚云狄把你单独调出晴香楼,也自有他的目的。你若是妄自菲薄,便不好了。这两日他应该就会有一个宴席要办,届时必然让你陪同。你且记住我的话,少说,多看,忠心,温厚,谦让。只这五点你能做到,第一步就成功了。”

太九沉默半晌,轻道:“穆先生那却夫人是什么身份你一定知道吧。可以先告诉我一些么”

穆含真似乎早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便道:“她是.里德贵妃的姨娘。德贵妃生了二皇子。”

虽然她早想过这个可能.,但从穆含真嘴里说出来,太九还是忍不住吃惊。

“.里的皇家的事,与我们百姓有什么相干她又为何对宣四”

穆含真笑了笑,抚掌慢悠悠地说道:“这便说来话长,今日无暇细说,改日再和你慢慢谈。你我都是本朝子民,对这大势却也该有些了解。我先说些大概。如今的太子爷是大皇子,乃为正东.皇后娘娘的独子。前段时间皇后因巫术一事被废,大臣们揣摩着圣上的意思,是要打压皇后整个家族的势力,那么废太子便是首当其冲。具体何日废,怎么废,废了再立谁,我们谁也不知道,所以我们都在赌。却夫人也不过是其中一方赌徒而已,宣四,便是那赌徒阵营里打探消息的小卒子。”

太九听得兀自心慌,忍不住问道:“那我你找我也是”也是做卒子

穆含真慢慢摇头,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你不一样。我很早便说了,你不是卒子。太九,你是一把刀,甚至可以定局。这整个姚府既不是赌徒,也不是卒子,姚云狄不过是做卒子买卖的人。他若运气好,便能赚到大钱,从此逍遥四海。运气若不好整个姚府被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太九一颗心乱跳,一会快一会慢,为这扑朔迷离的局面。

良久,她才开口问道:“那这次办宴席,也是有赌徒要来找卒子你想让我被选上”

穆含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摇头:“你很聪明,太九。一个人聪明是天分,若不能善用这天分,就成了被杀的借口。在我面前也罢了,若事事都要问个明白透彻,与蠢货何异也罢,我便再说清楚一些。这次你千万不要被选上时候还没到,过早出刀只会打草惊蛇。姚云狄那里也不会舍得把你卖给那些小赌徒。他在等最大的那只不巧,我也在等最大的另一只。”

既然舍不得卖她,为什么还要她参加

太九本来还想问,想到穆含真的话,硬生生把问题吞了回去。自己琢磨一番,却忽然明白了。

是试探。

不错,姚云狄几次三番找她,从低谷到高峰,再从高峰跌回低谷,无非是试探她的反应,看她能不能做大事,对他忠不忠心。他是看透了太八的为人,不能做这些事,便培养他做自己人。

她不同。

太九沉吟良久,忽然抬起眼来,里面.光微闪,低声道:“穆先生,你找我,原是打算在这个赌局上赢他,对不对”

穆含真但笑不语。

“你若成功了,他便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对不对”

他依然笑。

“好,我愿助你。从此绝无异心。”

穆含真拍了拍她的手,起身笑道:“不早了,该用晚膳了。话就说到这里,你好好休息。”

太九还想留他,他却摇头,走向门边,回头又道:“好孩子,你只需要全心投入这个局。至于其他一些苍蝇蚊子的干扰,玩玩可以,不要当真。莫要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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