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会来

听说爱会来第15部分阅读

晌回不神来。

“不会席硕良被绑架了吧”探头看着乱七八糟像是被打劫一样的客厅,米鱼也吓了一跳。

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安以若深吸了口气,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半个人影也没有,打席硕良的手机依然关机,她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大脑陷入空白。

“这是什么”米鱼捡起地上被撕了一角的杂志,翻开那页有幅照片晃花了她的眼,递到安以若面前,她问:“什么时候的”

安以若接过来,目光在触及那张照片时,骤然间变了神色。

泪雨纷飞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安以若抬眼望去,修长的身影默然立在门边,疲惫的神情,泛着血丝的双眼,足以说明他的煎熬与挣扎,然而,他怎么可以这样抛下她,他知不知道满座的宾朋都在等他,而她,也站在地毯那端等他。就因为一张照片,就因为一篇报道,他就不要她了吗

四目交凝,安以若眼中的疼痛尤如硬沙梗在心间,而他,眸底黯淡,没有丝毫光亮。

对望许久,安以若敛神,站起身走到他对面站定,仰头望着他满是胡碴的脸,伸手想拂开他额前的头发,却被他偏头避开。她的手僵在那里,然后颓然放下,她轻问:“发生了什么事”镇定是故作的,她的心已经在急速下沉,某种不好的猜测,似是在一点点被证实。他做事向来有分寸,在如此重要的日子缺席,安以若已经没有把握一切还可以照原计划进行。

暗沉的眼底浮起一抹讽刺,又被迅速掩去,不自然地勾了勾唇角,他说:“我也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侧身,目光落在那本杂志上,回头望着他的眼晴,说道:“如果我没记错,那该是两个月前我和他脱险那天被拍下的。”与牧岩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窗纸,没人捅破或许一辈子都可以不被想起,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是避无可避地必须面对。杂志是关于牧岩的报道,而那幅清晰的照片是他们脱险后,他抱着她那一刻被抓拍的,只是,那时的她是昏迷的,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如果不是看见身上穿着顾夜为她准备的衣服,她根本不知道发生过这样一幕。

“我猜也是。”席硕良从她身侧经过,弯身捡起了杂志,语气冷漠得令人心慌,安以若听到他的声音自背后悠悠传来:“特警队长牧岩,军部首长独子。不顾身负枪伤孤身涉险,救出被困人质安以若¬a城市长千金。脱险之际,真情流露,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当安以若因惊吓与体力透支晕倒,手还紧抓着牧岩的手臂,竟无人可以分开牧岩随其进入急救室,直至安以若平安脱险,确定无恙,才在医生劝说下处理被扯裂以致恶化的伤口,然后,昏迷整整一天一夜”略顿,他右手紧握成拳,一字一句继续念着报道中最后那行字:“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才子佳人,共谱爱曲”

“啪”地一声,杂志被狠力甩到墙壁上,纸张纷纷散落下来,席硕良猛地转过身,双手扳正安以若的肩膀,低吼出声:“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我军部首长的儿子,军部首长,相当于副省长级别了吧还真是门当户对。”刺痛他心,令他在婚礼当天缺席的或许不是那张有些暧昧的照片,而是那最后十六个字,“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才子佳人,共谱爱曲。”像是击中会令他致命的要害,席硕良下意识想起父亲的话:“良子,不是爸迂腐,古人所讲究的门当户对是有一定道理的。即便她现在跟了你,难保以后不会咱们家有微词,你也看到了,一个婚礼她家都不肯退让,结婚以后要怎么磨合呢爸知道你有自己的事业,可是经商与为官毕竟不同,金钱不足以平衡地位权势的落差,听爸的话,取消婚礼。”半个月来,席父几乎每天都会要求他取消婚礼,可面对自己所爱的女人,他丝毫不为所动,直到昨夜与父亲激烈地争吵起来,直到父亲拿出他下楼闲逛时买的这本杂志,他悚然一惊。

照片中牧岩身穿黑色的衬衫,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双臂紧紧抱着他的未婚妻,席硕良注意到他的眼神,带着几许怜惜,带着几丝心疼,还带着几分令他刺痛的深情,无可掩饰的爱意在一张照片中全部流露出来。深呼吸,连续地,他强压下心底涌起的复杂情绪,细细看着报道,直到那十六个字闯进视线,紧绷的心弦霎时断裂,他发疯般冲出了家门,一路飞车直奔安家。他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嫁给他,他想亲口问她是不是真的不介意他的家庭,他更要问她对他的爱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然而,心中的疑问却在半路被赌了回去,他默然看着街边那抹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报道中的一字一句如重锤般无情敲在他心上,席硕良觉得愤怒又难堪,握着方向盘的手因太过用力已经泛白,紧抿着唇,他看着牧岩远远跟在安以若身后,默默送她回家,然后,站在街边守了一夜。而他,也始终坐在车里未曾离去。

承诺,誓言,在这难捱的一夜被彻底推翻。他不再相信她的爱,他也不再相信他们之间能够白头,仰头望着窗子上贴的那张喜字,他将她判出了爱情的局。

报道很残忍,可他冷漠的声音更让她痛。忽然之间,安以若惊觉与他即将靠近的脚步被乍然止住,她无声地垂下眼帘,绝望,失落,疼痛种种复杂的情绪齐齐涌出,她艰难地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然后转身挪步到他面前,她想对他坦然心中曾经有过的挣扎,她想告诉他想与他相守的决心,试图做最后的挽留。然而,席硕良却再也不肯给她解释的机会,他眼底血红,扬手制止她未及出口的话,大力扯过她的手抵在胸口,冷声质问:“安以若,用你的心告诉我,你爱的到底是我还是他”他失去了理智,忘了为了爱他,她退让了多少,又放弃了什么,他全都忘了。一篇报道,一记拥抱,抹杀了她所有的付出,掩埋了他们的爱情。

忽然之间,她很想笑,似乎六年的相恋倾刻就都成了笑话,而她,更是天大的笑话。

初夏的阳光很柔软,安以若的心因为他这一句质问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冰冷,冻得她瑟瑟发抖,微微偏过头,有一滴晶莹的泪,模糊了眼前的人与物。她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发生任何声音。他怎么可以怀疑她的爱,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对她最大的伤害至于牧岩,无可否认的心动,然而是爱吗她不知道,在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她就不想知道了。为什么这么残忍地逼她,为什么在结婚这天才来问

“我以为你对他只是有些好感,毕竟患难与共的感情是其它感情无法去比较的,原来我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你耍得团团转,甚至为了继续这个婚礼和父亲翻脸,害得他进了医院,差点”清晨当他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因犯高血压倒在地上,等在抢救室外的几个小时,他险些崩溃。爱人失去了,如果连父亲也出意外,他会受不了。

安以若愕然,没有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忽略了他莫名的指控想问他席父如何了,又听他抢白道:“你可以明确告诉我你爱上了他,我决不勉强。不得不承认,论家世我比不上他,军部首长的独子,安以若,你们确实门当户对。”脱口而出的话如刺骨的寒风,刮痛了眼前的女人,也刮痛了他自己。

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不相信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安以若的心骤然间凉了,冷了,伤了。难道,最终粉碎他们感情的真是“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她踉跄着退后两步,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什么”他爱她吗爱过她吗他就因为这个不成理由的理由将她拱手让人他到底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她失去了信心她何时因为家庭有别少爱他一分一毫

“我说,你们门当户对,他比我更适合你。”他一字一句地重复,无情而狠决。

照片是导火索,报道将深埋于心的那丝迟疑与怯懦彻底点燃,他,决定放手。对她的爱,终究是败给了根深蒂固的门第之见,或许,在这一场爱里,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望着她的眼晴,他清晰无比地说:“安以若,就到此为止吧。”

他说到此为止,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说到此为止了。一阵窒息,右手死死抵在胸口,依然抑制不住清晰的疼痛,安以若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而下,泪眼朦胧中,席硕良的眉眼一点点变得模糊,这个曾经甘愿让她粉身碎骨去爱的男人忽然变得陌生,像是被一层磨砂包裹着,让她完全看不真切。

浑身的力气被霎时抽空,她竟然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缓缓蹲下身去,双手掩住脸,湿咸的泪迸溅下来,顺着指缝渗入雪白的婚纱,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尤如他无情的抛弃在她心间划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啪”地一声脆响,席硕良的侧脸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米鱼手指他的脑门,厉声骂道:“席硕良,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你以为她拿婚姻当儿戏你别忘了,是谁求她嫁,是谁逼得她必须嫁。耍你用自己的终身幸福耍你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耍你吗”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米鱼的手指戳向他胸膛,冷声质问:“那么你也摸着自己的胸口告诉我,你爱她吗你的爱可比得上她点滴的付出六年,她爱你六年,你有拿出六分的真心待她吗你吃定了她放不开你,你任由她出国,让她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为你努力,你能体会她当时的无助与寂寞吗她有好的家庭是她的错吗你有什么值得她爱你不配。可是她爱了,坚持爱着,面对你的冷淡她忍,面对你父亲的脸色她忍,如果不是爱,如果不是真心诚意想和你过一辈子,她凭什么这么委曲求全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爱她”

颓然放下手,米鱼将心底郁积的不满一泄而出:“你知道她为了你承受了多少压力你有心疼过她吗你是不是觉得她理应如此她的坚持,她的退让,让你骄傲高贵的心得到满足,你是不是心里还在得意,看,千金大小姐也为我折腰”见他欲开口反驳,她抢先说道:“你不就是不想受安家的恩惠想独闯天下证明你有多强吗你做到了,你很强,强到让我刮目相看。只是你也很可笑,仅仅因为一个和她身世背景相配的男人出现,你就不要她了,而且还是在结婚当天。没有一句交代,没有一声道歉。你行,你狠,落跑新郎的剧码你都有勇气上演,你是我米鱼这辈子见过最无情最冷血的人。你没想过用爱留住她的人,她的心。你急着推开她,不过是想掩饰你的自卑。想想酒店那几十桌人客人等在那儿,你有没有一点愧疚你这样让她难堪心里是不是很好过”米鱼不能接受他拿安以若与牧岩之间萌生的好感诋毁她,明明是他抛不开根深蒂固的门第之见不要她了,却说得像是她红杏出墙。像牧岩那样的男人,安以若动心有什么不对相比席硕良,他确实更值得安以若爱,她是个傻子,爱情傻瓜。

眼泪忽然涌了上来,米鱼倔强地仰起头逼退泪意,扶起安以若就往外走,走到门边又停住,转过身对脸色沉郁的席硕良说:“席硕良,别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说到底你只是怕失败。”见他猛地抬头,米鱼冷笑:“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没发现他们更合适,虽然我他妈一直认为门当户对这说法很见鬼,但是从你身上我终于得到证实,封建社会下形成的观念一直延续到今天还真是有道理。”略顿,她最后说:“席硕良,你会后悔,后悔今天竟然以这么可笑的理由放弃她。我发誓。”

六年光阴,或许并不算长,然而当结局变得如此可笑,不禁不让人感叹曾经宝贵的青春时光就这样被无情地碾碎了。

爱情焚烧殆尽,他们到底难逃背道而驰。

疼痛终是逼出了心底的那滴眼泪。安以若迎风而立,伸手抚摸长长的拖尾,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撕下婚纱一角奋力扬向空中,仰头望着随风飘向天际,愈飘愈远的那道圣洁的白,她声音破碎裂着呢喃:“从此刻起,你我之间,一刀两断”

抛出去的不只是婚纱,那是爱,更是心,为他爱过,为他跳动过的心。

双眸垂下之时,滚烫的泪达到的温度,灼得她的心,支离破碎,破碎支离。

被米鱼抱住的瞬间,安以若,泪如雨下。

结束了,都结束了。六年的付出,到底是在瞬间被岁月抛在了身后,六年的感情,终究是败给了所谓的门第之见。这样的认知,比他说不爱她更让她疼痛。她为爱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换来的,只是一颗被掏空了的心。

不是痛,却很痛,忘了痛,却更痛。

她的心疼得已然碎掉,那些执着过的,那些坚持过的,还有那些放弃过的,统统浮现在脑海,泪水,一颗一颗的,仿佛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

六月的这天,明媚而忧伤,一段爱情乍然止步,两个即将靠得最近的人终究,咫尺天涯。

这场爱,到底被谁推翻,又被谁粉碎,谁又能说得清呢。

天涯各路

或许,一切都已经在冥冥中注定,遇上谁又爱上谁,离开谁又错过谁,都有定数,说不清谁对谁错,更无法断言,谁是谁非。

安以若与席硕良之间,究竟是谁变了,或许是她,亦或许是他,也或许都变了,只是他们没能及时发现彼此的异样,也或许他们都极力地想要修补那条无形的裂痕,只是终究失败了。昔日相爱至深的两人终究没能逃得掉别离,结局惨烈得令人唏嘘。

那个下着雨的午后,清晰得像是心间的烙印,安以若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睡到凌晨的时候,她被一阵噼啪的声音惊醒,她一时怔忡,皱着眉紧闭着眼晴,有种不知今昔何昔的错觉,直到完全清醒,分辩出是雨点拍打玻璃的声音,她才缓缓睁开眼晴,赤着脚下地,推开窗户,探头望向漆黑的天幕,眼中弥漫着哀痛欲绝的黯然,任冰凉的潮湿浸染着脸庞。

心已经冷到了极点,又怎么会在乎这一点点凉意,思及此,她愈发向窗外探了探头。

雨势渐大,玻璃上留下雨滴划下的道道泪痕。安以若被难以名状的累累心伤牢牢禁箍,脸上坚强的面具一点点龟裂,阡陌纵横地粉碎脱落,原本清亮的眼眸散发出海水般的深沉。爱情远走,爱人转身成陌路,一切,已无力挽回,垂下眼眸,她心倦至极。

房门被轻轻推开,她知道是妈妈进来了,转身投入母亲温暖的怀里,她闭着眼晴喃喃了一声:“妈妈”她想证明,还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永远都将不离不弃。

安妈妈轻轻抱住她,就像抱着一个受伤的孩子,“傻孩子,妈妈就知道你会被雷声惊醒。”

往母亲怀里蹭了蹭,她轻唤:“妈妈”

“以若,没有谁的一生是平平顺顺的,跌倒了总要爬起来。”安妈妈轻拍着她的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安以若瘦了许多,她心疼地放柔了语气:“妈妈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如果真的放不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没有什么比女儿的终身幸福重要,安妈妈不愿看到她消沉至此,所谓的颜面,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来不及了。”抱紧母亲的腰,安以若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低低地说:“硕良要离开了,我的爱留不住他。我也要离开了,因为,我回不去了。”不是不明白,只明白了就不会心痛吗吸了吸鼻子,咽回眼中的泪意,她说:“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两年前的重演,我们都累了。”婚礼过后这些天她不禁想,或许两年前她就该放手,至少伤害不会如此深,伤了自己,更伤了他,相信这两年他所承受的煎熬远胜于她。

“那么,就对自己宽容一些。”安妈妈搂着她坐下,拢了拢她细碎的发,声音依旧清浅温柔,“妈妈知道你伤心,可你还年轻,不能就这样被打倒。人活一辈子,有些事儿是必经的,有我们该享的福,当然也有我们该受的苦,受伤的时候总以为再也站不起来,过去之后回头看看,也挺了过来。”

安以若望着母亲苍白的肤色,这些天她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鼻子一酸,差点哭了,深吸了口气,她说:“可能老天看我过去的二十六年太平顺了,所以现在要考验我到底有多坚强。”她不能用爱温暖他的心,他也承担不了她此生的幸福,与席硕良之间,交错过后依然还是要分开,除了面对,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将头轻靠在母亲肩膀上,她说:“我会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幸福。”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缓缓滑出了眼角。她在安慰母亲的同时,也在鼓励自己,除了爱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还有朋友在为她担心,在爱着她,她不能轻言放弃,她没有资格,因为,人不能自私地只为自己而活。

这一夜安以若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就像小时侯撒娇耍赖非要和父母同睡,她歪着脑袋,搂着妈妈的腰,终于睡了一个月来最为安稳的一觉。朦胧中似乎还做了一个甜美的梦,梦里父亲将她扛上肩头,逗她说:“小以若,你又重了,要变成小胖妹喽”她咯咯笑着嚷嚷:“爸爸骗人,小以若明明没有偷吃蛋糕,怎么会胖”父亲手上略微用力将她颠高了些,然后笑了,笑声爽朗。睡梦中的安以若浅浅呓语了声“爸爸”嘴角微微扬起,逸出满足的笑意。

清晨,她被电话吵醒,伸手一摸,妈妈已不在身边,好半天才想起来昨晚睡前她说一大早就去陪爸爸,让她处理完自己的事晚点再去医院。最懂的她的人还是母亲,知道她想独自度过这一天,安以若心中不禁涌起感激和感动。

懒懒地倚靠在床头,脸上毫无任何光彩,像是被吸干了生气,只余满满地疲惫,眼晴茫然望向窗外,雨依然在下,淅淅沥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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