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如此多情

你丫如此多情第3部分阅读

转眼又到周末,苏铮带着秦朝去小区旁边的花园玩耍。秦朝是孩子王,只要他去了,所有的孩子都聚拢起来玩一个游戏。大人只管看戏,轻松许多。看到秦朝,很多家长都高兴起来。

“苏铮”秦斌又来了,自从上个周末见面之后,他似乎一下子跟自己熟络起来。

但是只有苏铮自己知道,这个声音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她可以不计较所谓的仇恨,但毕竟朋友是做不来的。

“苏铮,我来看看秦朝。”秦斌走到与她比肩的地方。一股淡淡的柠檬味儿传过来,苏铮想起上周自己纵容他动自己的头发。虽然本意是气气赵丹,但是心里说没半点波澜也是假的。她还爱他的时候,就被背叛了,以至于连不爱的喘息都没有,竟不得不去恨。而现在她强迫自己不去恨的时候,他又跑过来腻腻歪歪

苏铮有些挣扎,在她的爱与恨之间,没有不爱的无所谓。

“哦,他在那边玩儿。”苏铮没看他,只是用下巴点了点秦朝的位置。

“听说你换所了”秦斌没有强求,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苏铮觉得他应该跑过去,抱着秦朝原地打圈,哪怕像旁边那只自己咬自己尾巴的金毛,都跟她没关系。唯独不应该站在这里和自己聊天

“是,换了。”苏铮恨自己不争气,干嘛还理他

“你们所挺有名的。”秦斌摸了摸鼻子,嗓音有些粗嘎,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听我一个客户说,出了大案了。你还好吧”

那个客户姓米,还委托这个所做了不少业务。

“还好,我刚去,没我什么事。他们都走了。”苏铮终于扭头,竭力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你感冒了”

秦斌笑了笑,苏铮发现他也有眼角纹了,虽然这让他更有魅力,但是老了,总不容置疑。

“没事,谢谢关心。”秦斌的口气带着试探。

苏铮扭头不理他:“甲流呢,别传染给儿子。”

秦斌立刻摸住鼻子,讪讪的收回笑容,去看玩儿的天翻地覆的秦朝。

良久,才说:“我儿子,就是帅”

秦斌果然自觉,秦朝快歇了的时候,他就告辞先走。苏铮初时有些恨他,等带着儿子回到家里,才想起秦斌满是血丝的眼睛。这是他每次发烧时必有的征兆,难道真的病的很重

一整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午睡醒来的秦朝哭着对她说:“妈妈,爸爸没来看我。”

小孩子没心思,但是还记得每次父亲来看的时间。苏铮心里有些酸,就算他有千般错,毕竟是自己儿子的父亲。心底里,她似乎能理解秦朝从来没说明的,对父亲的渴望。

苏铮想了想,拿起家里的座机拨通了秦斌的电话。那边的声音沉闷疲惫,似乎病的不轻。

“爸爸”秦朝跳起来,“我要跟爸爸说话”

电话那端,秦斌听到儿子的欢呼,大笑起来:“儿子,来,让老爸听听你的嗓门”

苏铮把电话交给秦朝。小手嫩嫩的,尚且握不住听筒,两只手抱在耳边,好像维尼小熊憨态可掬。苏铮悄悄地拉开些儿子被听筒压瘪的耳朵,手刚离开,秦朝又使劲的把话筒压在耳朵上,好像听不清似的。可是,即使坐在儿子身边,苏铮也能听清秦斌的话。

儿子,不是听不清

秦朝两脚不停的踹,如果不是双手要握着听筒,恐怕手也要乱挥了。苏铮离开了一会儿,刚回来,就看见秦朝猛地捂住嘴巴,一副说了不该说的样子。

苏铮看了看时间,拿过话筒对秦斌说:“差不多了,电话讲太多对小孩子也不好。”

秦斌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舍:“那,我还没讲完故事”

“下次吧。”苏铮觉得心里揪揪的,以前秦斌很喜欢给秦朝讲故事,这份耐心不是每个父亲都有的。

“嗯,好。”秦斌说着,依然不挂。

苏铮忍了忍,没忍住:“你那个谁呢怎么病成这样也不去看看”

小三吧苏铮不屑记住她的名字。

“我们分手了。”秦朝讷讷的说,“我一年前就搬出来了。”

算算日子,正是她要结婚,他去大闹之前。难道,这就是他的破镜重圆苏铮心里冷笑,大哥,人都是有自尊的。“下堂妻”的自尊更不容侵犯

“你还在公司”苏铮觉得自己的话里多了些幸灾乐祸。

“嗯,办公室有个套间,前两天暖气停了,可能有点感冒。”说着,秦斌大声的打了个喷嚏。

苏铮心说,别装了,秦朝比你更能装得个不疼不痒的小病,能打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只为橱柜顶上那罐他永远够不着的糖。父子俩一个德行

“行,那你好好养着吧”苏铮挂了电话,小小的为这个高姿态骄傲了一把。

“妈妈。”秦朝趴在她的膝盖上,一反常态的没有跑去玩儿,“爸爸病了。”他晃着小脑袋,“病的很重。”

“谁告你的”苏铮咬牙,秦斌你个不是东西的,有这么引诱儿子的嘛

“我猜的。”秦朝干脆趴在苏铮两腿之间,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向上翻,大概这也是一种游戏。但是他不知道,再翻下去就成了白眼儿了,“爸爸要是病的不重,一定会来看我的。姥爷说,爸爸这个时候会来看我。”

苏铮心里一软,捂住儿子不断上翻的眼皮,托起下巴,“不许翻了,不好看。”

孩子真是上辈子欠秦斌的

苏铮对秦朝说:“一会儿送你去姥姥家玩儿,乖乖听话。妈妈去看看你爹。儿子乖,不能去,去了会被传染的。”

秦朝很乖的点了点头,伶俐的模样让苏铮一阵心疼。以前的儿子是混世魔王糊涂大王,离婚后隔了好久突然发现,儿子长大了。会去猜着大人的心思,会去揣摩什么话该不该说,会想着妈妈喜不喜欢,会惦记着爸爸什么时候来,甚至还会琢磨,如何表达对爸爸的喜欢才能不惹怒妈妈

苏铮心里有些内疚,一转念,便又硬了起来:都是秦斌那个王八蛋,做出不是人干的事儿好意思在这里跟儿子叫屈想到这里,苏铮对病痛中的秦斌又多了无限的怨恨。几乎是杀到他门口的

秦斌缩在被窝里,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不速之客,心里多少有些无奈。他又看了看电话,想起儿子的声音,把被子拢紧一些。他一向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只怕苏铮。但是自从赵丹出现以后,他的生活里似乎只要是母的都能压人一头。

“这么热,去医院吧”赵丹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凉的手,让秦斌有点神飞。嗯,还是不要想的好。

“不用,喝白开水就好了。”秦斌坚持感冒不吃药发烧不打针的原则,对任何劝说都不动心。

赵丹有些着急,她只有二十三岁,风华正茂,能委身照顾人已经不容易,更不可能有经历去体验一个固执中年老男人的心思其实秦斌才三十出头,也算不上太老:“不去,不去,不去就死啦”她插着腰,猛地变脸,点着秦斌的鼻子,差点破口大骂,“好心被你当做驴肝肺,你要是死了,除了我谁都不稀罕。你还在这里气我,气死我你就安心去找苏铮那个老女人了”说着,赵丹哭了起来。

秦斌悄悄的拉起被子,盖住一半的脑袋尤其是耳朵,不知道怎么就扯上苏铮了。每次他们吵架,赵丹总是最后要说到苏铮,说到秦朝,说到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不管吵架的原因是因为买酱油还是俯卧撑,反正万源归宗,都是这几招。

他心里明白,赵丹急着嫁给自己;但是,他心里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急着娶赵丹呢

其实,如果没有苏铮,没有秦朝,不涉及钱财的时候,赵丹还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温顺可爱,和苏铮截然不同。秦斌一度也曾动心和赵丹这样过下去,但总在最后一秒泄气。

原因不详。

“是啊,死了才好呢”门口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秦斌立刻出了一身汗,脑子跟着清明起来。

苏铮来了,秦斌立刻半支起身子,笑着说:“啊呀,你来啦”

“噗通”,整个人便被摁进被子里。劈头盖脸被一堆棉花捂住,脚丫子凉嗖嗖的享受着冷风,就听赵丹大惊小怪的说:“你怎么爬起来了,冻着死么办快,盖好”

秦斌脸上热烘烘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臊的,也许是热的。他更愿意选择最后一个答案。

挣扎着露出一颗头,自己都不知道脸上挂着多么尴尬而谄媚的笑容:“苏铮,你怎么来了”

“儿子让我来的。”

苏铮和秦斌说话,好像赵丹是个透明人。走到床尾,替秦斌掩好脚上的被子:“脚心着凉,会加重的。你们父子都一样”

这话,说给两人听,不同的人不同的反应。秦斌想起夫妻多年,一朝破裂,百感交集;赵丹听着更像是战斗宣言,摆明她是个外人。

第三式2

“你来干嘛”赵丹端着手里的水,警戒的看着苏铮。她是来和好的,但是这里面不该包括苏铮。

苏铮本来不想理她,但这趾高气扬的模样气坏了她。女人在这个时候,就算男人是堆狗屎,也要较出个高低。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来干嘛”

这叫敌不动我不动,人家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首先就落了下风。

赵丹修为不够,觉得自己理直,遂气壮言道:“看我男朋友。”

这里本没有秦斌说话的份,他也聪明的缩成了一团,免做炮灰。但听见赵丹的话,在苏铮面前,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到尘埃里去了。抬眼悄悄看苏铮,果然对上一双喷火的杏眼,心虚的装睡。

“哦,那你看吧。我来看看我儿子的爹死没死,顺便看看那个死巴着我老公位子的男人能不能顺天应时的把位子让出来。”

上周的事情教训了赵丹,她对秦斌的争取并不稳固,甚至她可能过于夸大自己对秦斌的影响了。听说秦斌生病,她赶快跑过来,想借着这个时候跟秦斌和好。既然如此,苏铮欺负她正中下怀,男人总是放不下对弱女子的怜悯。

秦斌以为赵丹要闹,想不到她只是窘迫的站在那里,一双与苏铮相似的大眼睛水汪汪充满哀怨的看着自己,心又有些不忍。

男人,只要是夹在女人中间,不管是婆婆和媳妇,还是媳妇和情人,甚至女儿和老婆,总是最尴尬最没地位的一个。

秦斌已经三十六了,有相当的自知之明,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绝非怜香惜玉的时刻。实际上,他难受的想死的心都有,那点不忍很快就转成对自己的怜悯真是太难受了

苏铮小胜赵丹,可看她即使转移战斗对象,博取秦斌的同情,又忍不住怒火冲天。不管愿不愿意,男人永远是女人战斗的战利品,裁判,和终结者。

所以,这一局只能算是平手。

苏铮忍着火气绕到床头,摸了摸秦斌的额头,皱眉:“你真是要死么死给谁看没人心疼”

“哼,你这样的人才不会心疼老公”赵丹不屑的甩了甩头发,一根发丝掉进水碗里。

苏铮指了指:“你让他喝你的头发吗”

秦斌也看到,赵丹的头发很长,一半耷拉在碗的外面,衬着她的白毛衣,格外明显。赵丹脸上一窘,跑进卫生巾倒掉,换了一个马克杯,接了些热水,出来。

刚进卧室,便呆住了。

秦斌顺从的站在地上,身上裹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的棉衣大衣。脚上的鞋袜已经穿好,正在脑袋上缠厚围巾。隐约从厚围巾里传出小小声的抗议:“我不去,我说过我不去”

“你要干嘛”赵丹问忙活不停的苏铮。

苏铮也不看她,“不用水了,我送他去医院。”

“可他说他不去”赵丹强调,一脸的不置信。

苏铮看了她一眼,好像她是个白痴:“男人的话你也信切”

“秦斌”赵丹突然发飙。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秦斌从围巾的缝隙间看见狂怒的赵丹,向下一瞥,看见正在脖子上打结的苏铮,决定沉默。反正自己从来都不去医院,这可没骗赵丹。以前也是这样,只是苏铮太强悍,根本不听他的。那么小的人儿,折腾来折腾去,就把五大三粗的他扛进医院了。

脑袋一阵阵的发晕,额头一层层的冒汗,秦斌想,这次苏铮是不是捂得太严实了好像有点缺氧啊

秦斌再次醒过来时,周围已经变成一片纯白色。外面隐隐传来争吵,仔细一听是苏铮的声音:“他不是甲流”

“这要等报告出来。”

“等报告出来,他在这鬼地方早就染上甲流了我一定要接他出去”

“不行,我们要进行观察,防止病例的扩散”

秦斌明白,自己是进了隔离病房了。周围还有四张病床,都躺着人,都吊着点滴瓶子。此起彼伏的咳嗽,和病中无意识的呻吟,听起来有些瘆人。他觉得全身发酸,大脑发木,当听到苏铮彪悍的吼声:“把你们院长叫来,我老公绝不是甲流”

秦斌放心的睡着了。

笑话,苏铮是天是神仙,她说自己不是,当然就不是了小小医院的院长算什么

苏铮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悄悄的把秦斌从医院里搞出来。她向院长叔叔承诺,一定让这家伙远离人群。办公室不能去了,家里更不能去,想来想去,只有去自己住的地方。

唉,可怜的秦朝,你就让你快死的爹先参观一下娘的新居吧

秦斌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每一块肉都瓷瓷实实的结成大疙瘩,背在身上,咯的肉疼。苏铮背着秦斌,让他脚拖着地,连拉带拽的终于弄进电梯。已经是后半夜了,如果保安出来还得费番口舌,才能晃过去。

怕什么,来什么。保安同志刚换了岗,正在精神头上:“对不起,您是哪个楼层的”

“哦,我是18o1的租户。”

“这位是”

秦斌包裹的像木乃伊,半死不活的靠在苏铮身上,一股浓浓的药水味道从布缝里透出来。短暂的停顿让秦斌略略清醒了一下,正好听见保安问话,挣扎着想站起来,介绍一下自己。脚底发虚,被人拖住还掐了一下,不敢再动。

“我老公,打架了。”苏铮下巴高高扬起,一副“怎么样,再敢问老娘就发飚”的泼妇模样。

保安想了想,这里是高档社区,平常也见苏铮开着沃尔沃进进出出,她有老公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越是这种小区,越是这种开好车的漂亮女子,越是有这种“来历不明的老公”。

保安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哦,那我帮您吧”说着,伸手就要帮苏铮扶住秦斌。

苏铮一把拽过秦斌,敌视的对保安说:“谢了不用”

架着一根胳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拖带拽弄进电梯。

进了电梯,秦斌舒了口气,“谢谢啊”

苏铮半死不活的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死了呢”

秦斌心想,自己都这样了,她怎么还是没好话呢心里赌气,又不吭声了。

出了电梯,苏铮让秦斌趴在自己背上,手拽着他的胳膊,一步步的往自己门口拖。

一梯四户,两边各有一扇隔门。走进任何一家,都要推开门,拐个弯。说起来也就十几步的距离,背着将近二百斤的大男人,跟爬华山似的。

楼道里安安静静的,秦斌的意识飘飘忽忽,眼前忽明忽暗,只有耳边是不变的喘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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