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雁回第21部分阅读

鲁氏心中不满,但许慎之已经开口了,她不好违逆,对着许氏说:“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和妹夫也有好几年没来京城了,这次不如等居雁彻底好了再回永州”

许氏忧心女儿的事,也不等鲁氏说完便打断了她,言道:“过些日子就是她二妹的婚期,我们怎么着都要尽快回去。大嫂,你久在京城,可认识什么人知道沈家底细的”

鲁氏知道云梦双的婚期。她本意只是想说,等过几日云居雁的身体好了,他们借个什么理由请了薛氏,由云居雁亲自解释一下。可被许氏这么一通抢白,又听她开口就是让她打听别人家的私隐,顿时有些不快,摇头说道:“你不是不知道,薛氏嫁至沈家时间不长,又素来低调,我又是不善与人交际的”

“你在京城这么些年,多多少少总是知道一些的吧”心急的许氏再次打断了她。

鲁氏看着小姑,笑了笑,为难地说:“我知道的,都让你大哥告诉你们了。再说,在这之前,你们从未让我们帮着留心沈家。在你写信给你大哥之前,我们可一点都不知道你们的打算。”

额,有一个错误,沈平浩应该是沈君昊的二弟才是,明日我会修正这个错误。另外沈平浩这个名字让我在打字的时候与云平昭有些错乱,所以会把“沈平浩”改成“沈君烨”。

第98章病愈

迷迷糊糊中,云居雁听到了鲁氏的声音。她虽听得不真切,但已然感受到了其中的埋怨之意,遂轻轻咳嗽了一声。

许氏动了动嘴唇,发现女儿醒了,顾不得说话,急忙走到床边探视,嘘寒问暖。

“母亲,我已经好多了。”云居雁虚弱地笑着,抬眼见鲁氏也已跟着到了床边,急忙说:“让舅母挂心了,是外甥女的不是”

“你才刚好一些,别乱动。”鲁氏按住了欲起身行礼的云居雁,关切地说:“是不是饿了我让厨房给你熬碗粥”

许氏在一旁听着,不屑地撇了撇嘴。

云居雁刚醒,并没什么胃口。但她想与许氏单独说几句话,便点头道了谢。鲁氏出门自去安排不提。

房间内,云居雁挣扎着起身,靠坐在床沿,问道:“母亲,沈家的人已经来过了吗”

许氏点点头,为她捋了捋头发,安慰着:“你病了是事实,不用担心的,只管好好养病才是正理。”

不管沈君昊与继母的关系如何,云居雁一直希望自己能给沈家人留一个好印象。从昨日开始,她不断祈祷自己不要生病,谁知道最后还是错过了与薛氏的第一次见面。

许氏见女儿脸有懊恼,劝道:“都说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休息。”

“我明白。”云居雁笑着回应许氏,接着又说:“母亲,以后我到了京城,依靠舅舅、舅母的时候很多”

“有我和你父亲在”

“母亲,我知道您和父亲疼我。但您要知道,永州再近,与京城之间,来回总要五六天时间。再说我若与舅舅、舅母亲近,旁人看了只会赞我孝顺长辈,惹人疼爱。所以就算只是为了女儿,有些事您也要忍着。”

“囡囡,就算他沈家是皇亲国戚又怎样,你有丰厚的嫁妆,再加上皇后娘娘的懿旨。根本不必委曲求全,更不用求着别人什么。再说你舅母,若不是你舅父说,这是他自小定下的亲事,他不能做失信与人。她岂会有今日”许氏一向看不起鲁氏的出身,因此才更加觉得鲁氏没资格对她当年的嫁妆说三道四。

原本云居雁也与许氏一样,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女。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在嫁给许弘文之后更是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等。经历了五年苦苦挣扎求生存的时光,她明白了很多。眼见母亲对鲁氏依然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她接着劝道:“母亲,不管以前怎么样。舅母现在是侯爷夫人,又是您的长嫂”

“长嫂”许氏冷笑。“你也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了,哪有一点嫂子的气度。”

“母亲,女儿说句您不爱听的。我们每次上京,或者有什么事的时候,舅父、舅母都照顾得十分周到。今日,其实舅母说的并没错。关于我的婚事,直至您给舅父写信,我们从未对他们说过什么”

“你和沈君昊是从小就定的亲。”许氏嘴上这么说,似乎在控诉许慎之夫妻对她的婚事漠不关心,但云居雁看母亲的表情就知道。她其实已经被说动了,眼下只是口硬心软罢了。

云居雁靠着垫子,望着依然沉着脸的母亲。轻轻吁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她不能操之过急。

看门外似乎有人影晃过,她估摸着粥食应该是早就备着的,所以鲁氏差不多该回来了,故而缓缓说道:“回过头想想,母亲心中亦是明白,舅父、舅母对我们算是很好的,不然母亲也不会放着自己在京中的宅子不住,愿意在这里打搅他们。”

许氏选择住在启昌侯府,一来是因为云平昭的坚持,二来是打算向鲁氏打探一下沈家的情况。见女儿十分虚弱,她不想多解释,催促她赶快躺下。

鲁氏并不是肚子里有太多弯弯绕绕的人,她与许氏之间原本并没什么大的矛盾,她气不过的只是自己与丈夫为他们做了许多,结果却落不到一个“好”字,只有满腹的抱怨。听到云居雁最后那几句话,她的气顺了不少,亲手拿了白粥入屋。

云居雁在一夜间病倒,用了整整三天才有精神下床走动。云平昭与许氏虽挂心云辅及永州那边的情况,却也没有急着回家。毕竟他们也想多了解一些沈家的情况。不过令他们二人不满的,这三天来,沈伦见过云平昭,沈君昊却依然不见踪影,仿佛压根不知道未来岳父母到了京城。

云平昭瞒着许氏远远见过于翩翩,也听了她不少的传言。以男人的角度,于翩翩妖娆的身姿,精湛的舞艺确实有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本事。但这种风尘女子,偶尔逢场作戏也就算了,沈君昊日日与她厮混,为免太过火了。

见到沈伦的时候,他状似不经意地提了提,结果沈伦浑然不在意。他怀疑沈伦要么就是完全不知情,或者根本是想故意恶心他们,以示对婚事的不满。

三天来,听到的有关沈家的种种也让云平昭及许氏忧心。年轻的继母,素有贤德之名的嫡出三弟,年幼的嫡出幼弟,许氏甚至希望沈君昊根本不是沈家的长子,这样女儿入门后或许还能过得轻松一些。不止是这些,如今淮安郡王身体健朗,沈伦的几个弟弟也同住在郡王府,听说他的几个婶娘也都不是默默无闻之辈。

许氏听说了这些,担心得晚上都睡不着。她私下去找许慎之,问他有没有可能让沈君昊得个什么闲差,外放出京。许慎之只能就事论事告诉她,就算沈君昊得了差事,按理云居雁作为长媳,只能留在家中侍奉公婆。看许氏听了这话十分担心,他安慰她,只要云居雁行的正坐得直,规规矩矩尽了媳妇的本分,便不会有事。

许氏听他说得不痛不痒,冠冕堂皇,不禁在心中埋怨他不上心,暗叹毕竟不是一母所生,所以才会说出这么轻描淡写的话,随即她又后悔自己以前没有未雨绸缪,打听清楚,甚至觉得应该在十几年前就拒绝这桩荒唐的指婚。

云居雁虽然迫切地想知道沈家的境况,但她早有心理准备,对父母所言虽然担心,却没有太过惊讶。作为未过门的媳妇,她必须避忌着沈家的人和事,因此暂时也没有什么可做的。

相比之下,如何把一个店铺的账房引入她父母的视线,并且让他们同意把云雨桐许配给他,变得迫在眉睫而又异常重要。

这一日,云居雁喝了药,在玉瑶玉锁的搀扶下在廊下散步,云惜柔与云堇前来探问病情。她生病期间,他们二人早晚都会来问询一次。

云惜柔看云居雁能下床走动了,脸上顿显欢喜,续而又恋恋不舍地说:“大姐,你的病好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你是舍不得惠表妹吗”云居雁与她应酬,目光落在了云堇身上。她忽然间想到,如果实在无法促成云雨桐与章巍的婚事,能让云堇与之结交也是好的。只是她尚不知道章巍的为人。

云惜柔暗暗观察着云居雁的神情。她早就感觉到了,除了对她,云居雁对云雨桐及云堇的态度都有很大的改变。因此她不敢再有什么举动,每时每刻都把鞠萍带在身边,只希望云居雁能快些对她放下戒心。听到云居雁的问题,她用力点点头,小声说:“我喜欢惠表姐,我回家之后可不可以给表姐写信”

“只要母亲和舅母同意,当然是可以的。”云居雁点头,暗暗揣摩着云惜柔的意图。上一世根本没有这次的京城之行,因此云惜柔与许惠几乎算不上认识,就是她,与启昌侯府的人也都不熟。隐约中她甚至觉得这一世对她而言几乎是一个全新的生活。她一定要把握住上天赐予的机会。

云惜柔听到云居雁这么说,自然是表现出了惊喜,哪怕她心中明白,许氏和云居雁完全可以截了她的信,甚至把她拘禁起来,就像这次,她们把她的生母简氏晾在庄子里也是一样。

云居雁对着一脸笑容的云惜柔微微一笑,转而对云堇说:“二妹的婚期将近,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回永州,二弟,你需不需要买一些小东西回去赠与同窗”

云堇闻言,急忙低下了头,掩饰般说:“先生说,君子之交淡淡如水,与人相交贵在真诚,因此我想还是不用了。”他并不是不想送,而是没有银子买。自他过继给云平昭,每个月的零花钱与云磊等人一样,许氏从不会克扣他那边的花销,只不过前些日子他把自己存的银子都给了他的亲生父母,此时囊中羞涩。

云居雁心中有数,待云惜柔与云堇一起离开后,她命玉瑶又把云堇叫了回来,交给他一袋银子,并语重心长地说:“虽说君子之交淡淡如水,但必要的人情往来总是要的。既然你怕送旁的东西太俗,不如就在京中买些文房四宝回去分给同窗。我听说黛墨斋的东西做得十分好,不如你去买一些,顺带帮我买两块精巧的砚台回来。你若是不懂得怎么选,多问问店里的伙计便是。”她把地址交给了云堇,希望他能借此机会认识章巍。

可惜事情真如她预想的这么简单吗

第99章交流

云堇虽觉得云居雁指名让他去“黛墨斋”有些奇怪,但他只说了一定会把银子还她,便邀了许纶一起去长安大街。云居雁担心云惜柔与许惠的过分亲近,但乐见云堇与许纶的往来。

大约两个多时辰后,云堇送来了两块上好的砚台,并把多余的银子还了云居雁,又告之了她自己总共花了多少银子,都买了些什么东西,大约多少日子能把银子还上。

虽然青杏带走了不少现银,让云居雁手上并不宽裕,但她并不缺银子。因此玉瑶见主子示意自己收回钱袋,不禁看了她一眼。云居雁轻笑,对着云堇说:“你看,连我的丫鬟都觉得我不该要你还回来的银子。”

“大姐,我知道你待我甚好,但我不能用你平日攒下的银子。”

云居雁点头,转头对玉瑶说:“二弟这话虽显得与我生分,但道理上却是对的。我云家的子孙一向是有骨气,明道理的,决不会凭白受人恩惠。凡事靠自己能力正当所得的,才能用得心安理得。”她的赞赏之意溢于言表,玉瑶当然是点头附和。

云堇一想到自己拿着云家给的银子贴补亲生父母,于理于法都是不对的,心中羞愧,低头不敢言语。

云居雁端详着他的神色,命玉瑶把屋里伺候的人全都带了出去,随后问道:“二弟,自你进了云家,我们就是姐弟,是一家人。以前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我一直真心把你当弟弟,你若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妨与我直说。”

听云居雁言辞恳切。云堇更是不安,心虚得不敢看她。他毕竟年纪还小,以为自己与亲生父母见面的事做得十分隐秘,并不知道自己在六艺书院的一举一动,早已有人巨细靡遗地告之了云居雁。

云居雁依然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略带自责地说:“我与母亲不知道书院的情形,父亲又一向不管家里的琐事。我们都忘了你在书院结识得人多了,开销自然就大了,手头的银子不一定够花”

“不是的”云堇喃喃。

“我们是自家人,你不用觉得难为情。”云居雁笑着安抚。续而又说:“不过公中的银子一向都是有定制的,不能为你一个人开了先河。我只能对母亲说,让她私下拿些银子给你。你看多少合适”她在婉转地告诉他,既然别人都够用,只有他不够。她就只能请许氏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他。

“不用了,大姐,真的不用了。”云堇连连推拒。

“我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对他的推拒,云居雁脸有不虞,嘴里说着:“其实这也不全是为了你。像今日,你与二表弟一起出门。若是有什么花销,你不能总是躲在他身后。再说你在外面行走。遇上熟人什么的,可能需要用到银子,如果你身无分文,不是徒惹人笑话吗再有,你可以经常在外行走,我与母亲还有几个妹妹却是不能经常出门的。你在外面看到新奇的东西,带些好玩,好吃的回来,虽说或许不值什么钱,却也是你的一番心意。”看云堇的头越垂越低。云居雁叹了一口气,柔声说:“二弟,我把你当亲弟弟。才对你说这番话,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云堇急忙摇头。

“我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也不怕你生气。今日你买的这些东西,虽然已经想得很周全了,家里人的,你却一份都没有买。”见云堇想开口辩驳,云居雁笑了笑,解释道:“你或许想说,母亲已经把礼物备得很齐全了,但对祖父而言,你买的,和母亲买的,那是两回事。他看重的不是东西,而是你的孝心。”

云堇一直以来的畏缩,孤僻,不是因为他笨,而是他对云家没有归属感,总觉得格格不入。云居雁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满是长姐劝诫幼弟的口吻,他不止不反感,反而觉得她把自己当成了家人。将心比心,他也不由地暗暗反省。在京城的这几天,他总想着给生母买什么,给弟弟们买什么,却从未想起云家的人。“大姐教训得是,我铭记在心。”他重重点头。

云居雁看着他,摇摇头。“我不是教训你,我只是急了。”

“大姐为何着急”

“再过一年我便出嫁了。家里虽有父亲、母亲,祖父身体也健朗,但是一路上你也看到了,父亲、母亲时不时怄气,祖父毕竟是疼惜二叔父一家的,底下又有那么多弟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思二弟,你可曾想过,你肩上的责任很重。”

云堇一下子被云居雁说懵了。他知道自己过继是为了继承大房的香火,但他的父母告诉他,云平昭还年轻,说不定很快有亲生儿子,他要多为自己打算。

话说到这,云居雁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便准备结束这个话题,说道:“大概是生病的人总是多愁伤感,担心这,担心那的,或许二弟心中早有打算了。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云堇急忙说自己会好好想想。云居雁笑着点头,朝门外望了望,“看时辰,晚膳还早。这几日我闷在屋子里,实在无聊,如果二弟有空,不如陪我下盘棋吧。我让玉瑶沏一壶好茶过来。”

见云居雁兴致勃勃,云堇自然不会推辞,只说希望云居雁不要嫌弃他棋艺不精。

云居雁并非真的想下棋,自然心思不在棋盘上,没多少时间就露了败象。在云堇再次大片围了她的棋子后,她拧眉沉思许久,扔了手中的白子,咕哝着说:“看来回天乏力了,我输了。没想到二弟的棋下得这么好,改天一定要看你和祖父下一盘。我与祖父下棋,也是每次都输。”她一边说,一边端起了玉瑶送上的热茶,思量着如何引着云堇主动说起黛墨斋的情形。

云堇对云居雁的亲切、随意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悄悄抬眼看她。病了三天,她的脸瘦了一圈,双颊难掩憔悴与苍白,但就是这样,他也不得不承认云居雁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从跨入云府的第一天,他就觉得她高傲,遥不可攀,可现在,他觉得以前都是自己误会了,她不过是太过直爽罢了。

这些日子他在外面走动,多多少少听到一些有关沈君昊与春风楼的传言。他无意间与许纶说起,才知道许慎之是绝对不许他们去那种地方的。

云堇再次抬眼,只见云居雁正慢慢饮着茶水。她长长的睫毛弯曲而卷俏,展现着最完美的弧度,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浅浅的酒窝让她的整个脸看起来温和而柔美。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告诉她春风楼的事,他相信父亲云平昭肯定是知道的。

云居雁放下茶杯,对着玉瑶说:“把棋盘收起来吧,看来凭我的棋艺是怎么都赢不了二弟的。”看云堇望着自己,她摸了摸脸颊,疑惑地问:“我的脸脏了吗”

“没有。”云堇急忙低下头。

云居雁见他欲言又止,问道:“那二弟是有话对我说吗”

云堇表情微窒,但马上恢复了正常,摇头表示没有。云居雁虽觉得奇怪,但并没追问,转而说:“二弟,不如你说些京城的事给我听吧,京城是不是比永州更热闹你们今天去的黛墨斋br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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