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欲风录

第四十八章、祖孙三代一锅端(一)

“不出您的所料啊!”林家伟眼里流露出敬佩万分的神色,说道:“您老真是目光如炬!一早就看出宋琴这骚货靠不住。要不是您让我在她包里装了针孔摄像头,我还真料不到她竟然跟温芯武来这么一出!”

“温芯武……温芯武……”沈天广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他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这个老女人肯定是个大麻烦!现在嘛,也是时候拔掉这根刺了!对了,说到这个老女人,关于她,让你查的事查清楚没有?”

“查清楚了。”林家伟微微一笑:“温芯武退休以后就很少公开露面了,怎么说呢?说得上是深居简出吧!她平时的行为也没什么规律,唯一固定的,是她每个月最后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会固定去市中心这家”香蓓伊美“美容护理中心做护理,从八点到十点,这几年都从不间断。”

“最后一个星期六?”沈天广点击电脑有下方的日历看了一眼,“不就是明天晚上吗?”他说道。

“是的。”

沈天广笑了:“那正好,那正好……也是时候让何翼跟老丁去做那件事了!”

“是!我去叫他们过来?”林家伟问道。

沈天广微微点头,想了想又说道:“还有宋琴和那个郭……郭什么来着?”

“郭斋南。”

“嗯,郭斋南,她们两个也不能留着,她们是明晚十二点半飞哥本哈根的飞机吧?这样吧,你去跟刘浩说一说,就在机场动手吧,总之,我不想让他们两个上得了那架飞机!”

“是!”林家伟冷冷地说道。

“何翼和老丁现在在外头?”见林家伟点头,沈天广冷笑一声:“就让他们再爽上这一晚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晚了!”

************

“年轻人,我问你,你对我家清桦究竟是什么想法?”温芯武嘴里的呼吸稍有些沉重,但是语气却异常平静地问道,傍晚六点半的夕阳似乎是将这条山间小道镀上了一层金辉,她用平缓的步伐向前慢跑着,身后是同样穿着一身运动装束的任江山。

任江山就知道这位有着“武则天”之称的老美妇约自己出来跑山绝对是有话要说,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如实说道:“这个嘛,我……我爱她!”

“爱?”温芯武脸上的笑容明显带着戏谑的意味:“那你爱薛玲吗?爱姚妤青吗?还是都爱?”见任江山一时答不上话来,温芯武又淡淡地说道:“小伙子,爱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这么滥情,我倒想问问,你今后究竟准备和谁在一起?哦,我的意思是,等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之后。”

任江山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如实说到:“这件事情我跟我哥商量过了,等救出我嫂子她们之后,我们准备移民到国外去。”

“带着他的那一群女人?”温芯武嘴角向上一挑。

“是的。”

“那你呢?准备带谁去?”

任江山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说假话,于是他回答道:“这几天问过薛玲了,她会跟我一起走,还有小姚……”

“你就对清桦这样不管不顾了?”温芯武猛地停下了脚步,面带怒容看着任江山,说起来这段山路虽然不是很陡峭,但也算是很长的,刚才两人已经慢跑了四、五公里,这位六十多岁的老美妇竟然面不改色,除了微有些气喘外,语气依旧刚硬沉稳。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我当然希望文姐也能跟我一起走!”

“让她抛下我这老太婆跟女儿跟你移民去?”温芯武取出一块小毛巾,擦拭着自己汗津津的额头,同时用毫无情感的声音,冷冷地对任江山说道。

任江山一时间也摸不透温芯武的想法,他并不知道温芯武是否清楚自己跟蒋曼的关系,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小曼自然也要跟着文姐……”

“是啊,毕竟她们母女俩都跟你上过床,能不一块走吗?”温芯武的语气变得异常地冷峻。

任江山心头一震,不过既然温芯武已经知道此事,他反倒是放下心来,沉思了一阵,他才说:“刚才你问我的问题,其实我是有答案的,薛玲、文姐、小姚、小曼……每一个我都爱,我知道这样说有些荒唐,但这就是实情!你可能会觉得我这样说是在敷衍,也觉得我对她们的爱有深有浅……但是我想说的是,无论是她们中的哪一个,只要有需要,我都愿意为她们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温芯武凝视了任江山良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的话有几成可信的,不过清桦和小曼都那么信得过你,我这老婆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以后不要辜负了我这女儿和孙女……唉!这年头,有本事的男人,多几个女人那是平常事,你啊,今后要对她们好一点,知道吗?”温芯武说着说着,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冷峻,转而变成了一派殷切。

任江山深深地点了点头,这时候温芯武转过头,开步继续向前跑去。任江山愣了愣,急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你听说过帝门岛吗?”

“帝门岛?你是说那个太平洋岛国?”

“没错,前些天我看了个电视节目,那个国家,男人可以娶十个老婆!”温芯武轻笑着说着,脚步加快,在任江山的前头远远地跑开了。

两人跑回温芯武所住的别墅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文清桦和蒋曼早准备好了晚餐等他们归来。于是四个人坐到了餐桌边吃了起来,吃饭时温芯武说起今晚要到cbd一趟,文清桦这才想起,今天是温芯武每个月一次要去那家叫做“香蓓伊美”的美容护理中心做皮肤护理的日子,以前她不住这里时也时常要陪温芯武一块去,现在既然住在这里,自然更加要尽尽做女儿的孝心,便主动提出要开车送温芯武去,蒋曼不肯一人留在家里,吵吵着她也要一块去,顺便也好去市中心shopping,温芯武和文清桦自然也只好听她的。

由于一家人此刻都在警方的保护之中,文清桦来到门外,正对着别墅大门的对面停着一辆别克商务车,车上有三名便衣,他们是熊骅派来负责保护温芯武安全的特警。文清桦请他们进了别墅,说她们今晚准备出去一趟,那几个便衣马上提出了要跟随保护,温芯武的脸上马上露出了不悦之色,像这种私人事务,她当然不希望外人介入。

任江山一看这情形,就说反正自己今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脆还是坐他的车去,等她们玩够了再把她们送回来,蒋曼马上就大声叫好,文清桦也决定这个办法好,目光殷切地看着警察,警察们知道温芯武的身份,也不敢直接违逆她的意思,而且熊骅排他们来保护温芯武,更多的也只是防患于未然,并没有什么迹象表明温芯武有什么危险,于是他们也只好勉强答应了,事情便这样子决定了下来。吃完晚饭,收拾停当,四人就前后脚坐上任江山开来的车,一路向着市中心开去。

任江山的车刚刚离开不到十分钟,另一辆车就停在了温芯武的别墅门口,任江海扶着王月萍从车上下来。今天,王月萍刚刚办理了出院手续,任江海决定先把她带到温芯武这里,看看这位神通广大的老美妇能不能先给王月萍安排一个安全的住处。

敲了两下门没人应答,任江海正在狐疑,一名便衣从对面的别克车上下来,径直走到了两人的跟前,这个便衣认识任江海,便告诉他任江山和温芯武等人刚刚出去不久,估计得有好一阵子才能回来。

任江海哦了一声,正在发愁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他们回来,就在此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

温芯武所住的这一片别墅区地处偏远,距离市中心足有三十公里车程,而且全程几乎都不是高速路,中间还有一段是乡间的泥土路,所以住在这里的鲜少有年轻人,住户一般都是像温芯武这样的离退休高官,还有一些就是有钱人买给父母养老住的。

任江山开着车很快就来到了那段乡间小路上,这段路有些年久失修,现在路上满是坑坑洼洼的,非常颠簸,任江山不得不放慢了车速,以不到三十公里的速度向前前进。突然之间,在车头大灯照射的尽头,他看到前方有一个t字路口,左前方的一条岔道正对着他的前进方向,而正在岔道的对面,地上赫然有一只黄色的死狗躺在那里,把自己前进的方向挡住了。

“我靠!这都行?”任江山嘟囔了一声,这种乡间路上还真是什么都有,好在现在的车速够慢,他慢慢地把车开到了左边,想要避开那条死狗。而就在他即将经过那条狗的时候,突然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阵什么东西正在袭来!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猛地一脚踩下了油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一脚油门下去不到一秒之后,车子后方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颤,把他整辆车子都撞向了一边!整辆车一下被撞得横了过来,横亘在了路的中央。

车上的三个女人顿时发出了阵阵惊呼,大家都被吓得面无血色。还是任江山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把头扭向一边,望向后面,这时他看到另外一辆suv同样横在路上,车前的保险杠已经撞得扭曲,有两个人正从车上蹒跚地爬下来。

“枪!”任江山脑子里嗡地一声,他猛然看到那两人的手里竟然都拿着一把手枪!他们要干嘛?任江山一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好在他的反应绝对够快,几乎是下意识地马上一把把车推向倒挡,大喊一声:“趴下!”然后把车向后倒了一点,接着方向盘向一边打到底,把车拧回到正路上,油门踩下,往前直奔!

“砰!砰!砰!砰……”枪声连续响了起来,温芯武等三人吓得紧紧地俯在车座椅上,任江山也尽量伏低身体,把车子笔直地向前开去,终于暂时甩开了那两人,他从后视镜里看去,只见那两人急匆匆地再次上了车,却已经被自己甩开到只能看见豆粒大小的距离了。

任江山把油门一下踩到底,车子飞快地向前冲去,可是还没等他松一口,他突然发现脚下的感觉有点空空的,急忙再次用力踩下油门,却发现速度不但上不去了,反而在一点点地往下降!“我肏!”任江山大骂一声,看来刚才的撞击不知道把车子撞出什么毛病来了,这车子的速度七十、六十、五十……一路往下降去,无论自己怎么换挡,怎么给油,都不能让这车子再提速分毫。

回头见后面的两人还没追上了,任江山把车子开向一旁,大喊一声:“车子不行了!快下车!”然后等到车子停下,他自己先下了车,到后面拉开车门,让温芯武祖孙三人都下了车。

“往那边跑!”任江山环视了一下四周,左边黑乎乎的阴暗处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忙让三女往那边跑去,他自己留在后面,摸出手机一看,好在这里虽然偏僻,但手机还有一格信号,忙打通了任江海的电话

“哥!我跟清桦她们几个在一起,有人要杀我们!”电话一通,他马上对着话筒大叫了起来:“他们手里有枪!有枪!你快给熊警官打电话,让他追踪我的手机信号……喂?喂?”电话那头突然变得一片沉默,任江山心说不妙,把手机放下一看,信号却已经消失了。

“靠!”任江山怒骂一声,只好把手机放回去,这时候他看到远处闪耀着两道灯光,那辆撞过他们的车已经出现在视野的尽头,他忙几步追上前面的温芯武等人,带着她们加速向前跑去。

夜幕低垂,唯有一轮明月悬在天际,几个人穿过树林,便看见前面是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任江山暗叫一声不好,也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往哪里的,如果有出路那还好说,万一是上山的唯一路径那就糟糕了,等后来那两人追上来时,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可是一回头,却又看到那辆车的灯光停在了路上,想必那两人已经下车,正在往这边飞奔而来,而且看上去离这里已经不远了。当下别无选择,任江山只好让三女赶紧跑上那条山路,自己稍微落后一段距离,紧紧断后。

“你们谁的手机有信号?”任江山一边跑着,一边问道。三女纷纷摸出手机,都无奈地摇着头。任江山暗骂一声,心想只能祈祷刚才大哥已经听到了自己的话了。继续向上跑了十几分钟,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那种山的顶峰,眼前只有一个小小的庙,一眼可以看清里面供着个泥菩萨,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这个那个小庙只有十个平米见方,里面只有一个香案,一看就藏不住人,几人只好绕到庙的背后,心头都是一凉,庙后不远处就是一片断崖,笔直向下。这种山虽然不高,但是那个悬崖极陡,黑暗中也看不到底,但是有一点是很清楚的,摔下去的话绝不是闹着玩的,那是九死一生。

任江山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几个就藏在这里。”他神情肃穆地说道:“我去挡住他们。”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不行!你疯了?他们手里有枪!”文清桦一把拽住了任江山,一向温文尔雅的她此刻已经顾不得形象了,貌若疯狂地冲着任江山吼道。

“放心,他们还要一阵子才能到。”任江山四下看了看,见庙后放着几块长长的木板,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他拿起一块,双手挥了挥,沉甸甸的:“我在前面伏击他们,没事的!”

文清桦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断地摇着头,还想继续劝说。温芯武却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让他去!那是男人要做的事情,你再劝也没用的!”

任江山感激地看向温芯武,心里也暗暗感激,这个女人年纪虽大,但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更能看出她的杀伐果断。而且刚才那么长时间的一段奔跑,她不仅坚持下来了,而且看上去毫无疲态,这种体力也绝不是她这个年龄的女人所能轻易拥有的。

“不过……你那根木头管什么用?用这个!”温芯武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银白色的物件递给任江山,任江山一看,赫然是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看到任江山惊讶的样子,温芯武笑了笑:“会开枪吗?”见任江山点头,她脸上露出安慰的神色,又叮嘱了一句:“里面有七发子弹,有效射程三十米,你小心点,记住,要活着回来!”

任江山点了点头,又看了三女一眼,回转身头也不回地就往前面走去。文清桦伸手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看看温芯武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算时间,大概不到几分钟之后那两个人可能就会追上来了。任江山在庙前找了棵树,把身体隐藏在后面,这棵树不大,不足以将他的身体全部遮盖住,但借着夜色的掩护也不容易被发现。任江山把手枪拿在手里,探出头看着那条上山的小路,只等着那两人进入有效射程就毫不犹豫地给他们来上两枪。

可是足足等了有十几分钟,山路上还是一无声响,任江山心头疑惑,正想从树后走出,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声响,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光束也照了上来,直接就照射到了那座小庙前面。任江山忙藏好身体,探头看去,马上就看到了一台红色的小轿车停在了庙前,原来那两人耽搁了这段时间,是不知道去哪弄了这台车子。那两个男人警惕地从车上下来,显然他们也在车灯的照耀下看清了庙里藏不下人,任江山看到他们将身体靠在车边,彼此对视了一眼,就要往庙后走去!

此时不容任江山多想,如果被他们发现温芯武等人,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藏身处离两人还有一段距离了,探出身子,举起枪就是“砰!砰!

砰!砰!“的几枪打去!可惜他虽然偶尔也玩过射击,但是毕竟开枪的机会很少,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射程又远,这几枪毫无例外地全部放了空枪!

但这几枪也让那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两人马上俯下身子,躲到了车子的一旁,同时举枪向枪声响处连续射击!好在任江山射术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为人机敏无比,几枪发空就知道大事不妙,早已经离开了藏身的那棵小树,一下滚到一侧的草坪里,同时嘴里大声喊道:“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他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着,良久,不见那两人的回应,任江山缓慢地向前挪动着身体,可是只动了没几步,两声枪响就从汽车那头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两颗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他急忙迅速地又向旁边滚动了一段距离,同时也回敬了两枪,然后身体紧紧地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三人就这样僵持了一阵子,虽然只是几分钟,在任江山这里却好像足足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这时,他听见山路上传来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是有好几个人正在急速上山,心里顿时凉了大半:难道他们还有帮手?

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上面的人全部听着,马上放下武器!马上放下武器!我们是警察!”任江山一听大喜,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来的是五个人,其中三个荷枪实弹的,正是负责保护温芯武的特警警,而此外的两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他的哥哥任江海,而他身边微微颤抖的女人,则是任江海的情人王月萍教授。

“哥!”看到任江海的身影,任江山只觉得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可还没等他跟任江海打招呼,就听到一声巨响:“妈的!”红色轿车旁边两人中的一人大吼了一声:“都给老子滚!让我们下山!否则,老子把他们全给杀了!”

这个声音响起,众人都是一愣,任江山隐约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但是一时却记不得是在哪里听过的。就在这时候,只见任江海身旁的王月萍身体颤抖了一下,她几步冲向前,突然失声叫道:“老……老丁?是……是你?”

“危险!”任江海见王月萍竟然一步步地向着那车子走去,急地大叫一声,几步冲上拉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时车子后面站起来一条人影,一对眼睛即便是在黑夜里也似乎在喷着烈焰:“贱女人!是你?”

那人的面孔在月光的照射下显露了出来,只见他须发倒竖,双目喷火,正是王月萍的丈夫老丁!他今天受了沈天广的命令,要在温芯武前往市中心的路上设计截杀她,却想到车上竟然还有个任江山,追杀他们到了此处,更想不到警察们又会这么快就跟了过来。本来他已经放弃了原有计划,只想在警察的包围下顺利脱身,却哪里料到此时此刻居然听到了妻子王月萍的声音!

此刻,他曾经深爱着的妻子正被男人紧紧地搂在怀里,而那男人眼中的对妻子流露出来的关切,更让老丁是血冲脑门!他一切都顾不上了,他愤怒,他嫉妒,他想要毁灭一切!这个女人再也不是那个他曾经愿意为她牺牲一切的女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了自己!她必须死!必须死!老丁他手里高举着枪,枪口正对着王月萍,任江海无暇多想,身子一转,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盖住了王月萍,他的整个后背正对着老丁。老丁的眼角崩裂,大喊一声:“他妈的!你们都该死!”

就扣下了扳机!

好在就在他开枪之前,三个特警手里的枪也同时开了火,一颗正中他的胸膛,两颗则打穿了他的胳膊,这才使得他的枪口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射出的子弹偏移了些许,直接从任江海的右边肩膀上方呼啸而过,将他的衣服跟肩膀上的皮肉打裂,鲜血横飞。

被任江海紧紧搂在怀里的王月萍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她没有看到老丁在后面开枪的情况,只看着眼前的男人神情变得痛苦不堪,看着温热的鲜血喷到自己的脸上,这个一辈子只在讲堂上度过的女人被吓蒙了:“江……江海……你……”

任江海也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此刻的他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必须保护住这个女人!可是这时候肩膀上的伤势使得他的臂膀变得绵软无力,王月萍稍一挣扎,就从他的怀里挣脱了,一脸关切地大喊道:“江海!你不要吓我……不要……”

老丁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扑在男人的身上,眼里剩下的就只有仇恨的烈焰,他还想用力抬起手,对着王月萍再射一枪,可惜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一个特警看他还想举枪,“砰”地果断又补了一枪,子弹直穿眉心。

任江山在一旁看得明白,知道老丁刚才那一枪并没有命中任江海的身体,他的注意力留在了另外的一名枪手身上,这时他留意到车后站起了一条人影,快步地向着庙后跑去,他大叫一声:“站住!不许动!”一边说着,一边疾步向前追去!温芯武祖孙三人就在庙后,如果她们被枪手发现……

那人慌不择路地向庙后跑去,本来只是想看看那里有没有路可供逃脱,可是当他转到庙后的空地之后,赫然看见那里有三个女人正在惊恐地看着自己!这时任江山跟那几个警察也大喊着追了过来,那人无暇多想,冲过去一把拽住一个女人,手里的枪管紧紧地贴着她的脑袋!就在这时,几声威严的“不许动!”响起,那人赶紧将手里的女人拉到自己身前,护住了自己的身体,直面着追上的几个人。

此时任江山和那三个警察手里都高举着手枪,他们都看清了眼前的情况:枪手抓住的人,竟然是温芯武!此时枪手的手从后面紧紧地扣住了温芯武的脖子,手枪指着她的脑袋,神情惊慌地看着这边。

“是你?”当看清那枪手模样的时候,任江山大大地吃了一惊:“何翼?居然是你!”

跟老丁同来的枪手正是何翼,这时他的手发着抖,声音也极度发颤:“不许过来!你们再靠近一步,我就蹦了她!”

“别紧张,别紧张!”任江山一手举枪,另一只手做着安抚的手势。他缓缓地蹲下身子,把手里的枪放在地上。“你把她放开,我保证不为难你,这就让你走!”

“你他妈当我小孩啊!”何翼怒骂道:“他妈的!都给我滚开!让我走!”

说着搂住温芯武的臂膀更加了几分力道。那三个警察见状,纷纷把手枪都对准了他的脑袋。

“别!别!”任江山冲着警察们拼命地摇手,然后目光炯炯地望着何翼:“何翼,你知道你扣住的是什么人吗?”

何翼当然知道自己扣住的人是谁,他大骂道:“知道!你想要她活命的话,就赶紧给我滚蛋!”

“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就知道警察决不可能让你带着她走的!”任江山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样吧,你把她放了,我来做你的人质!比起她来,我这条命不值钱,他们会放你走的!”

“不行!你当我傻啊?”何翼瞪大眼睛,大声怒喝道。

“你怕我反抗是不是?”任江山这时候竟然笑了起来,他回身对着那个便衣说道:“哥们,有手铐吗?”那便衣不知道他的用意,点了点头。任江山走到他的身边,双手一并,说道:“把我铐上!”

便衣这才知道他的用意,犹豫着拿出手铐,任江山给他做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任由他把自己铐住,然后对着何翼,双手用力扯了扯,说道:“看到了没有?我这可让铐住了,你放心,我的命换她的命,你放了她,我保证你,你一定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向何翼身边走去。

何翼这时候心神大乱,此刻的他早已经不会去顾及什么刺杀温芯武的命令了,一心只想逃离这里,可是他也非常清楚,以温芯武的曾经的官职、如今的地位,警察们决不会容许自己在他们眼皮下把人带走,此刻任江山的建议就变得非常诱人了。见任江山一步步靠近,这时候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情急之下,他大喊一声:“站住!你再往前我就开枪!”

任江山马上停住了脚步,但是眼睛还在紧紧地盯着何翼。何翼此时已经别无选择了,继续喊道:“你转身,慢慢地往车子那边走!你们也是!都往那边退!”

警察们和任江山都听从了何翼的命令,大家缓缓地退到了庙前,何翼和老丁开来的车子此刻引擎还没有熄火,何翼命令一名警察:“你!上车,把车倒过去,对着路!”

警察照办,何翼又示意任江山,让他去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然后自己架着温芯武走到了驾驶室,身子一侧对着车门,这才猛力一下把温芯武推倒在地,然后手枪火速对准了任江山的头。

“别开枪!别开枪!”刚一挣脱束缚的温芯武大声地喊着,她真的担心这些警察不顾任江山危险,直接射杀何翼。

何翼闪身进了驾驶座,一手持枪继续瞄准任江山,另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向着山下开去。

“哥们,车门没关好,灯还亮着呢。”任江山突然笑了笑说道。何翼一愣,这才发现刚才自己紧张过了头,上车时车门竟然只关了一半,说到底他并非什么心智深沉的人,第一次面临这样的生死场面,一时之间也是难免方寸大乱,听任江山这么一说,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想把车门拉上。

说时迟那时快,任江山一见何翼分神,被手铐紧拷着的手猛地挥舞了起来,一下就向何翼的脸上砸去!何翼大惊之下,一脚猛然踩下刹车,车子骤然一震,任江山身子一晃,挥舞过来的拳头顿时落空。何翼右手抬起,就想一枪结果了任江山,任江山在生死一霎做出了反应,脑袋向前一冲,顶开了何翼握枪的手,同时身体向前扑过去,横着压在何翼身上,不容他再有举枪的机会。

何翼的右手被任江山紧紧压住,无法动弹,只好用左手死命地锤他的脑袋,右脚死死踩着刹车,任江山被他连续猛锤了几下,只决定头昏脑涨,朦胧间只看到前面有有扇半开着的车门,奋力一个挺身,就从何翼的身上穿了过去,撞开车门,一下滚落到了地上!

何翼的手终于得到解放,他刚把头探出车门,想要给任江山补上一枪,突然就看到后面的警察都已经追了上来!无奈之下,他急忙关上车门,踩下油门,直往山下疾驰而去。

率先追到的是那三个警察,他们来到任江山身边,只看到前面的车子已经只剩下一个车尾的背影了,三人举枪瞄了一阵,知道追也没用,只得作罢。

温芯武、文清桦和蒋曼紧跟着警察跑了过来,见到任江山滚倒在路旁,三女都是大惊失色,急忙凑了过去查看。只见任江山的脸和脖子被路旁的碎石崩得有些破裂,鲜血淋漓,但身上被没有其他伤势,只是咬牙捂着自己的胸腹,三人这才稍稍放心。

“江山!江山!你没事吧?”文清桦伸手把任江山捂在腹部的手拉开,见那里没有伤口,任江山勉强笑了笑,说道:“没……没事……,下车时……被……被树顶了一下……”

这时任江海手扶着受伤的肩膀,一步步慢慢走了过来,见任江山没事,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急忙问道:“山……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想要我的命!”已经从震愕中清醒过来的温芯武恢复了平静,冷冷地说道。她想起了今天早上她在银行保险库你拿到的东西,里面除了宋琴一早就答应交给她的那些她所掌握的“圣殿”内情之外,还有一份材料,里面记录了沈天广命令宋琴等人全力寻找当年打死他父亲的那个女人的全过程。突然之间,她的脸色大变,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了,她暗叫一声“不好!”,见这时旁边的便衣正拿着电话,好像是在跟熊骅报告着什么,她忙叫道:“是阿骅在那头吗?快把电话给我!”

便衣急忙递过来电话,温芯武接过来,也来不及说别的,大声喊道:“阿骅!赶紧派人到机场那边,有两个人现在需要你们贴身保护!一个是宋琴,还有一个是她身边的年轻人,很可能有人要杀他们!你们一定要保护他们平安上飞机,确保他们按时离开!”

听到熊骅在电话那头急促地交待手下行动的声音,温芯武这才稍微放下心,把电话还给了便衣。两个便衣走过去扶起任江山,众人一块走回来山上,那里现在只有王月萍一个活人,她正静静地跪在老丁的尸体旁边,犹如一尊木雕泥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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