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c小调第五交响曲

他伸出手。

韩素澜的手慢慢从门锁上松开，她咬着唇，一步步走过去，在他的病床边跪坐下来。

俞天君皱起眉，握住她的手：“别在那儿。坐我身边吧。”

他的手是那么凉，没有半点温度。又是那么瘦，甚至很难包住她的手，骨头的感觉隔着皮肤传过来，硌得她心疼。

“……你怎么会病成这样呢。”她忍不住低声问，“医生不是说，你很快就能好吗？”

俞天君露出笑容。他的笑容和以前所有的笑一样，温柔里透着爱意，让韩素澜的心不知不觉地软下来，再没办法对他说一句狠话。

“我很想再见见你。”他轻声说，“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算是我的私心，我不愿意吃药，也不想好好治病，我在想，哪怕只能在葬礼上再见你一眼，也是不错的。”

“好像上苍格外眷顾我。”他笑起来，“在我闭眼之前，竟然又见到你了。”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并不是自暴自弃的行为，只是好像活着，对他来说并没有意义。

他与周围人的疏离感与生俱来，哪怕是疼爱他的尤老夫人，也无法激起他活下去的欲望。韩素澜哭出了声，她握紧了他骨瘦如柴的手，将它放在额前，抵着它，哽咽着说：“你别这样。你答应我了，你会好好活下去的。”

“我没有答应这种事情哦。凡是与澜有关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只说过，去做你想做的事，并没有提及之后的我会如何。”

俞天君垂下眼，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的脆弱，或许连她都不知道，她脆弱的模样有多美。他根本无法忍住亲吻她的渴望，他想要和她更亲近，他迫不急待的想与她回到之前的状态。

可是不行。现在还不行。好不容易才动摇了她的心，接下来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小心翼翼。

“你故意的。你和别我玩这种文字游戏。”韩素澜握紧了他的手，她实在太痛心，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责备的话。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的确不该这么做，可这是他的选择，她没办法在事后进行评价——更别说，这件事还是因她而起。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她完全被捏住了软肋，像被拿住七寸的蛇。

可她已经无法回到他身边了。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如果她的恋人是阿君，她一定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她会醉倒在他的温柔乡，再次被人蒙蔽双眼，做一个好看的花瓶，男人间的战利品。

她不要那样。

“我和阿麟……我们已经订下婚期了。”她的声音太轻，大概只有在彻底安静的病房里才能被人听见，“很快我就要嫁人了，也不能再来看你。你好好的活着吧，你身边有很多爱你的人，大家都为你的安危担心呢。尤家的嫡系，也只剩你一个了，你养好身体，你……你选一选，有什么喜、喜欢的女孩儿，你和她回到正轨上去……”

她说的分外艰难。一字一句，都是在戳她自己的心脏。

俞天君平静地看着她。

“这是你想要的吗？”

他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波动，只是平静的询问。

韩素澜咬紧了牙，逼着自己狠下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