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流逝的时间 ()

“已经查出来了。”而且还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查到的。韩素澜在心里说。

艾子言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唇角向下，压抑着怒气：“是谁？”

韩素澜犹豫了两秒。

她没有那么大度，去保护一个几次叁番想杀她的人。但阿麟……好像很喜欢她……

要和阿麟敌对吗？

“小澜？”见她久久不答，艾子言皱起眉猜测，“难道是你认识的人？”

“不是不是。”韩素澜连忙摆手，“不算认识……我会解决的，你不要插手，等结果就好。”

“小澜！”艾子言拔高了音调，“这件事非同小可，谁知道对方绑架你是要干什么？你乖，好好在家里呆着，是谁做的告诉我，我来解决。”

“真的不用啦。”韩素澜不松口，“她可能也不是成心想害我……我俩之间应该是有点小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了。”

艾子言还是很不满，但架不住韩素澜就是不吐口，还抱着他开始撒娇。艾子言被她磨得没脾气，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同时身上必须带着针孔摄像头，方便他及时了解对方的讯息。

用同样的方法磨软了俞天君，韩素澜终于可以自己去找周语玉摊牌。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两个男人飞快地交换了眼神。

‘派人跟着。’

‘废话。’

其它人心里是怎样的波涛汹涌，韩素澜不知道。她又把肖子晔发来的那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愣是没看出来有一丝ps的痕迹。

虽然天色太晚，看不清细节……但应该、真的，是在做爱了。

韩素澜心很疼。

她有一瞬间甚至想现在就离开，不去追究绑架事件的责任，也不去想杜嘉麟现在是怎么看她。但她忍住了，因为俞天君，他那么没有安全感，要是她真的离开，他会不会崩溃。

之前是不能。现在是不敢。

她已经完全陷入了上流社会的泥沼里，挣脱不得。

好在韩素澜从来不是什么懦弱的人。她花了一晚上平复好照片带来的冲击，第二天就上了叁楼，去找落单的周语玉。

也是她运气好，一找就找到了独自在水房打水的女孩。

她把人约上天台，开门见山：“周末的时候，在红sir咖啡馆，试图绑架我的人，是你吧。”

周语玉警惕地看着她，不答话。

“你不说也不要紧。反正这事我也不会再追究了。”韩素澜说，成功地在她眼里看到一丝错愕。她咽下嘴里的苦涩，继续说：“你其实没必要太介怀我。我和杜嘉麟已经彻底决裂了，没有复合的可能。现在留在他身边的是你，以后也仍然会是你，与其花费心思要我的命，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他。”

沉默的周语玉终于有了声音。

“你在说什么胡话。”她嘲讽，“别装了，让人作呕。”

韩素澜的表情凝固了。

“既然决裂了就给我转学啊，老在嘉麟面前晃是想干什么呢？尤少夫人的位置都满足不了你吗？是哦，我忘记了，婊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满足呢？婊子恨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她的，都围着她转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韩素澜都没有这样，被人直白地、指着鼻子辱骂过。

热血从脚心冲向头顶，昨天晚上看见的照片又浮现在眼前。

韩素澜再也克制不住内心暴虐的冲动，她猛地伸出手，掐住周语玉的脖子，恶狠狠地把她推到墙上。女孩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不尖，但很沉闷。

“别来招惹我。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小公主去。”她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说道，“以前的事我就不找你负责了，以后你要敢来惹我一次，我就杀了你，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周语玉眼睁睁看着她的表情由忧虑、怯懦转变成凶狠，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但韩素澜身上的寒意是真的，她真的会如她所言杀了她！不知为何，周语玉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她只能哭着点头，一边流泪一边保证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第二次。

等到韩素澜终于松开她，她才发现自己双腿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连站都站不住，只能扶着墙，慢慢倒在地上。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韩素澜的凶狠不同于杜嘉麟的冷漠，也不同于艾子言的笑里藏刀。威胁她的时候她是没有表情的，像个丧失了七情六欲的机器，可周语玉就是很害怕，害怕得到现在都还在瑟瑟发抖。

韩素澜垂眸看着她。

“你们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周语玉怔怔地抬起头。

她说，“你们”。

她怎么会知道是你们。

“别装傻。”心情不好的韩素澜，耐心通常也是不好的。她踢了踢周语玉，就像是在踢一团大型的垃圾，“你，楚香，方姿娅，绪团团——还要我说得更详细点儿吗？”

周语玉的瞳孔猛地放大。

她知道！她居然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知道多少？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对她们下手，为什么不告诉尤少爷？

她的眼神疯狂闪烁，想要想出点什么对策，可脑子像被糊住了似的涨涨的一团，她心里全是疑惑，没一点有用信息，因此什么对策也想不出来。

“没有了，”她低声说，“她们本来说不急着下杀手的，是我，是我等不及，想要把你从嘉麟哥哥心中永远地剔出去。”

韩素澜沉默几秒，带着怅然开口：“那你不用担心。他早就把我剔出去了。”

才不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周语玉把唇瓣咬到发白，咽下到嘴边的反驳，弱弱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至此，一场绑架风平浪静地解决，没有惊动太多人。

韩素澜转身往回走。

周语玉瘫坐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她。

她的背影很漂亮，走路的姿态也潇洒。灰色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肆意飞扬，上面沾满了阳光。

和传言里的完全不一样呢。这个女孩。

对于事情的结果，俞天君和艾子言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也没说什么。他们都清楚，这件事再追究下去，势必会惊动杜嘉麟，到时候，局势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和，就不好说了。

真的放下了？

谁信呢。

——

说来也奇怪，在韩素澜警告了周语玉之后，世界好像一下子就清净了。

也许和她警惕性提高有关，也许和俞天君真派了保镖有关，也许和这两件事都无关，只是由于其它她不知道的原因，总之，韩素澜很是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流言的声音弱下去，人们的视线不再总是集中在她身上。

杜嘉麟与她彻底形同陌路，但毕竟是在一个学校，偶尔还是会遇见。有时候，远远的看见他和艾子言走过来，身边带着周语玉、米诺和邹辰，韩素澜就会换条路走，或者暂时先到其它地方躲一躲。

陶美然和艾子哲打得火热，他们好像真的为彼此倾心，好几个月了甚至连架都没吵过，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羡煞旁人。

毕巧洁不关心感情，毕巧洁在忙事业。毕巧洁的事业风生水起，她成了圈子里人所周知的交际花。

艾子言和她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们有时间会一起出去玩，俞天君不阻止这个。

肖子晔那边，是出乎意料的安静。他自己的说法是想开了，准备放手，但韩素澜不太相信他的话。这种安静总让她很不安，总觉得他似乎是蛰伏起来，在谋划什么更大的阴谋。可是一个月、两个月，半年时间过去，他还是没有动作，韩素澜也就渐渐放下了戒心，毕竟，一直戒备着别人，也是很累的。

童柏的生意越做越大，偶尔的，韩素澜甚至能从班里的同学嘴里听见他公司的名字。

童杉那边也是平静的。再没有警察打来电话，他好像回归了正常的高中生活，两个人每周定时联络，相处得倒也融洽。

初中的同学已经少有联络了，现在还保持联系的，也就沉霜双一个。

现在韩素澜生活的重心，已经移到了俞天君的身上。他很忙，她也就习惯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一边学习，一边上老夫人给她安排的课程，一边等待他回家。他们的相处模式直接越过热恋期，磨合期，进入老夫老妻期。

这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它简直就是韩素澜心中的理想生活，除了那些烦人的社交宴会、与各种人的应付周旋，还有耳边不停歇的，关于杜嘉麟的消息。

时间如水般飞速流逝，不曾停歇，也不曾等待。

今年的四月格外闷热，潮湿的空气里，总是混杂着泥土和雨水的气息。但那场大雨却迟迟不下，密布的阴云悬在天空，久久不散。

韩素澜总觉得这样的天气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敏感，毕竟身边的人都没什么变化。可越是靠近生日，她就越心慌，一颗心总是砰砰乱跳着，让她仿若惊弓之鸟，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担心得要命。

她怕俞天君担心，就没有和他说这件事。但她有和陶美然、毕巧洁提起过，也拐着弯的问过丁香。

得到的答复都是发情期来临前的躁动。

她上辈子没经历过发情期，也不知道发情期来临前，是不是这样子。但是丁香、陶美然、毕巧洁都是经历过发情期的人，在这件事上，她们比她更有发言权。于是她也就这样信了，也慢慢安下了心，很神奇的，她的心安下来后，周遭的喧嚣也随之消失了，就连那躁热的空气，也随着风的吹拂而凉爽起来。

但也有一些东西，正在悄悄地改变。

比如俞天君越来越露骨的眼神。两人拥吻时他常常控制不住自己，摸着摸着就跑去浴室冲凉。老夫人差人送了他们一大堆东西，韩素澜只看了一眼就红了脸，还要在老夫人问起时，硬着头皮表示很喜欢。丁香明里暗里的给她传授一些‘技巧’，包括怎么做才不会疼、怎样尽快找到敏感点。就连陶美然和毕巧洁，有时也会拿这事打趣她，直接导致这段时间韩素澜红脸的次数，要比前十四年加起来都要多。

转眼间，就到了4月15日。

她早上一醒，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心里像是烧着一把火，渴望着释放。她跑了两圈，还打了套拳也消不下心里的躁热，索性不再管它，背着书包就去了学校。

临走时，俞天君弯下腰，像平常一样给了她一个早安吻。她却缠着他的舌头舍不得分开，手还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钻进他的衬衫里，胡乱地摸着。

俞天君好笑地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抓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绯红地脸，克制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声音喑哑地在她耳边说：“今天晚上，床上等你。”

韩素澜低低地嗯了一声，甩开他的手，逃也似的离开。

她感觉到身下涌出一股热潮。他甚至都没怎么样，只是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她就控制不住的幻想，他的温柔，他的腹肌，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还有……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拍拍自己热到冒气的脸颊，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单词书上。

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杜嘉麟。

他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里面暗涌翻滚，阴沉得可怕。

韩素澜只看了他一眼，就匆匆地移开视线。她总觉得今天杜嘉麟的眼睛里藏着一些危险的东西，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这几天，不只是亲近的人，就连a班的学生、篮球社的社员，但凡是和杜嘉麟有过接触的，都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的低气压。但韩素澜的生日，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尽管大家都对他心情差的原因议论纷纷，猜对原因的却只有寥寥几个。而大部分知道真相的人都选择闭口不言，于是，‘杜少为什么心情差’，这个谜团越发的诡奇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在社群里发帖，悬赏他心情不好的原因。

眼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杜嘉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坐在他后面的邹辰悄悄地把桌子往后挪了挪。

他给周语玉使眼色，让她去哄杜嘉麟。周语玉咬着下唇，莫名的不敢靠近他。

最后还是艾子言过来，敲敲他的桌子：“走了，吃饭去。”

杜嘉麟阴着脸站起身。

邹辰、米诺和周语玉齐齐松了一口气。

一整局他们都在想尽办法哄杜嘉麟开心，直到中饭结束，才让他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儿。

几个人把吃剩的饭菜倒到泔水桶。周语玉拉着杜嘉麟的胳膊，撒着娇说想吃蛋糕。

杜嘉麟看了她一眼，忽然嗤笑一声。周语玉心一跳，不好的预感冒出来，却见他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拿出钱夹，抽出一张卡递到她面前。

“去买吧。”他的声音很平和。

周语玉噙着笑，正要接过卡，就听见一阵嘀嘀嘀的声音传来，杜嘉麟的脸色突变，打开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脸色越来越差。

他从兜里拿出另一个东西，一边按动上面的键盘，一边拨出去一个电话。

艾子言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个精致的金色小盒子。

他的眼皮突突直跳，按捺住心里的惊涛骇浪，伸手去拿那个盒子：“这是什么？”

杜嘉麟却手一扬，错过他伸来的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劈里啪啦交战了数十回合。

艾子言的心跟着一点点凉下去。

竟然是钥匙！

钥匙有两把！

“阿麟！”他的声音都不稳了，疾走两步靠近他身边，“你别做傻事！”

杜嘉麟挂断电话，脸色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

“不是我的人。”

他说。

滴滴的声音一直在响。艾子言的心突然提了起来，他一把夺过杜嘉麟手里的金色盒子，这次，他很轻易的就把东西拿到了手。

小盒子依然不停歇地发出滴滴的声音。上面的小红点却在匀速离去，离某个蓝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红点，手激烈地抖动着，几乎都快拿不住盒子。

“这是——”

杜嘉麟深吸一口气，把盒子拿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盒子翻过来，摩挲着其中一个按键，按了下去。

轻微的电流通过身体，韩素澜呜咽一声，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黑暗。身下的地板在摇晃，她应该是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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