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昔拉

拉里吻了一下艾莉蜜丝。

“就像拉蕾娜那样……”

艾莉蜜丝的目光闪烁，泫然欲泣地靠在拉里的肩上。

片刻，拉里问道：“为什么不叫我小拉里了？”

“因为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叫你小拉里了。”

“要是我喜欢那个称呼呢？”

“那……”

艾莉蜜丝妩媚一笑，道：“人多的时候我就叫你小拉里，只有我们俩的时候，你就是我的男人、我的老公，好不好？”

“老婆。”

“老公。”

“老婆。”

“老公。”

叫来叫去，直到艾莉蜜丝听到脚步声，他们才一道走出实验室。拄着拐杖的瓦尔特向拉里和艾莉蜜丝问道：“要不要我去准备午饭？不过只有炖豌豆了。”

“瓦尔特大叔，你要和我们一块离开这里吗？”

拉里问道。“去哪里？”

“斯兰坦。”

瓦尔特摇了摇头，道：“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而且我也习惯这里了。”

“还是一起去吧！我们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呵呵，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如果你们要留下来吃午饭，我就去弄豌豆汤。”

想了想，拉里道：“我们要赶路，不能在这里吃饭了。瓦尔特大叔，相信不用几天，布里克又会恢复原状，你就得好好看着学院大门，不能让像我这种不守规矩的学员这样溜进溜出的。”

瓦尔特突然有了精神，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不是我们赢了战争？”

想到魔族从克拉西亚要塞撤军，金骷髅王战死，自己又给了魔族不小的打击，拉里便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不管塔隆人是否会重新回到自己的国家，给予瓦尔特希望，总比让他失望来得好。“我们该走了。”

拉里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艾莉蜜丝一眼，问道：“怎么不说话？”

“我正在向索菲亚学习，学习她的矜持。你不是很喜欢她那样子吗？”

艾莉蜜丝装出一脸天真，抿着嘴唇，柳眉却挑啊挑的，显然忍不住了。“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这样子的你，脸都快抽筋了。”

“噗哧”一声，艾莉蜜丝大笑出声，还大口喘着气，道：“抱歉，看来还是大剌剌适合我。”

走进房间，克兰斯丁道：“拉里，如果你想救安娜，你还必须做一件事。”

“什么事？”

拉里吓了一跳，因为克兰斯丁的脸色非常难看，不过他的脸色似乎从来没有好看过。

克兰斯丁用骷体权杖指着安娜无名指上的昔拉之戒，道：“安娜使用了魔器最强的力量，代价是她灵魂破碎，所以她已经和魔器解除了血约。但巧合之下，安娜没有死去，可现在也不算活着。如果她苏醒了，昔拉之戒很可能会再粉碎她的灵魂，因为她的愿望还一直实现着。所以，要让她安然无恙，你就必须和昔拉之戒订立血约。”

“我不能夺走她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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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连命都没有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在拉里的心里，昔拉之戒对安娜是非常重要的，就如同玛伊雅弥之链对他的意义一样，所以一听要夺走她的昔拉之戒，他就直摇头。但要是不和昔拉之戒订立契约，安娜可能还是活不了，所以在考虑了五分钟后，拉里还是点头了。

“你应该知道如何和魔器订立血约，我和艾莉蜜丝在外面等你。”

向艾莉蜜丝使了个眼色，克兰斯丁就走了出去。

艾莉蜜丝跟上克兰斯丁，道：“安娜的灵魂已经破碎了一次，昔拉该拿走的都已经拿走了，不可能再次让安娜的灵魂破碎吧？”

“如果我不这样子说，拉里又怎么可能下决心和昔拉之戒订立血约？”

克兰斯丁反问道。

“也对，这样对拉里和安娜都是最好的。要是安娜还是昔拉之戒的持有者，在未来的某天，她可能又会为了拉里而牺牲，到时候又要我们善后了。”

“到时候可能连善后都不用，直接埋掉。”

“呵呵，克兰斯丁，你也学会开玩笑了。”

“实话实说罢了。”

“也许我们该讨论一下到了斯兰坦要做的事。虽说拉里有心理准备，但他的决心还是不够强烈，手段又不够狠，很多事还是需要我们出马。”

“杀人、喝血是我的最爱，要杀人就由我来。”

“要让拉里顺利统治斯兰坦乃至整个西泽大陆，必定要杀掉一些他不愿意杀掉的人，所以你要在他还没察觉之前，就将一些人给杀了。”

“这正是我的专长。”

“而我还是专心研究药水吧！唉，可惜了，当初淫虫没有钻进雪拉的身体里，否则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了。”

“没有雪拉，拉里也不可能坚定信仰，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雪拉成就了拉里。”

“说得也是，我只是不希望拉里经历太多痛苦而已。”

“至少比去地狱走一遭好上千万倍！”

“是、是。和我去实验室收拾吧！把该带的都带走，我要在斯兰坦设一间更大的实验室！”

“我对那些瓶瓶罐罐没兴趣，我要在这里等拉里。”

“随你便。”

艾莉蜜丝打了一个呵欠就走向实验室，克兰斯丁则坐在走廊上，等着拉里的好消息。

此时，拉里正握着安娜的手，想着到底要不要和昔拉之戒订立契约。从很多方面来说，他都应该这么做，至少能提高安娜的生存率，也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再遇到这种情况，只是他不想夺走属于她的东西。

沉默良久，拉里吻了一下安娜的手背，开口道：“安娜，我拉里。阿尔顿以比钢铁还刚硬的灵魂发誓，只要我的灵活之火没有熄灭，我就会背负着你的痛苦，完成你想完成的事，让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说罢，拉里摘下昔拉之戒，咬破指头，鲜血凝成一颗血珠滴在龙戒表面。血珠慢慢滴向龙戒表面的两颗龙瞳，龙瞳闪烁数下，龙戒顿时发出湛蓝光芒，射向四周，将房间照耀得璀璨异常，而拉里的脚下随即出现暗黑魔法阵，暗元素点燃了暗黑魔法阵，升腾而起，将他包裹在其中。

当拉里反应过来时，他已身处在一片荒漠中。“昔拉！”

拉里扯开嗓子喊道，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疾风，还夹杂着黄沙。

“我要和你订立契约！”

拉里又喊道。

依旧没有人回应拉里，他仿佛被人扔在荒漠里，但他知道昔拉绝对在这荒漠中。只是黄沙飞舞，能见度不超过五百公尺，想在这种情况下找到根本不知长相的昔拉，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噢！新的契约者！”

高空突然响起嘲笑般的声音。拉里抬起头，看到了一道身影，但黄沙遮眼，他只能大致看到一个轮廓。不管昔拉长什么样子，拉里叫道：“把你的力量交给我！”

“嘻嘻，很少会遇到口气这么硬的契约者。跟你说，就算你把血滴在魔器上，但我不将力量授予你也是无用，所以你该客气点才对。”

“抱歉！”

向来很有礼貌的拉里喊道。

“知道我是谁吗？”

“昔拉。”

“能不能描述一下你心中的昔拉？”

想起《圣经》上的介绍，拉里开口道：“我听说你是最危险、最狂暴、最疯狂的堕落神只，你的力量最恐怖的地方就是让人绝望。”

“噢，直接讲到重点了！”

黄沙瞬间消失，脸型尖长，却长着一对漂亮蝴蝶翅膀的昔拉飘浮在半空中，瘦得像竹竿的身子裹着白色长袍，看起来就像木乃伊长了蝴蝶的翅膀。

拉里还在发愣，昔拉已飞到他的面前，伸出树枝般的手触碰他的脸，问道：“你知道自己是经历了什么，才被允许和我这个被认为最危险、最狂暴、最疯狂的堕落神祇订立契约吗？”

昔拉的眼里充满恶毒与仇恨，嘴角更例得有点夸张，比起给拉里留下好印象的撒斯姆，昔拉给拉里的印象极差。“不知道。”

“那我就让你看一下当时的场面吧！”

昔拉掮动翅膀，光斑飞向前方，一个变为两个，两个变为四个，四个变为八个……瞬间，整个荒漠都充满了光斑，光斑正不断构成不同的物体。

“我要和你订立契约。”

安娜的声音在拉里的耳边响起。

“安娜？”

拉里吓了一跳。

安娜就站在他的身后，只是她的身体周围有光斑闪烁，而她的目光正望着前方的另一个昔拉，完全没有看到拉里，但他明明就在她的眼前。

这时，拉里旁边的昔拉点了点他的肩膀，道：“这只是沙漠的记忆，曾经的存在。”

拉里管不了这是不是回忆，不断伸手去触摸安娜的脸蛋，安娜却走向他，并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拉近了与前面那个昔拉的距离。

“我说过，这只是记忆，真正存在的只有我和你，还有脚下的沙子。”

昔拉看着不远处的另一个自己，道：“好久没有照镜子了，原来我还是老样子。”

拉里没有心思搭话，只是专心注视着安娜。

另一个昔拉道：“安娜。伯特，想和我订立契约，你就必领经历迄今为止让你最恐惧的事。只要你能承受，我就将无上的力量赋予你，直到你的灵魂残缺到无法拼凑为止！”

“我愿意！”

安娜毫不犹豫道。

“来吧，我要让往事重演，甚至是你所不知道的往事。”

另一个昔拉掮动蝴蝶翅膀，翅膀飘出无数光斑，如同先前那样飙向四面八方。

光斑组成了一间阴暗的地下室，一个全身赤赢的女人手和脚都被铁链锁着，肚子圆鼓鼓的，她的私处正流出鲜血，两个接生婆端着热水，拿着毛巾疾步走向她。

拉里就站在地下室中，而安娜就在他旁边看着这一幕，她的眼里充满恐惧，身子似乎在发抖。拉里很想抱住她，可这一切都只是幻影。

“你应该知道这是谁吧？”

另一个昔拉落到安娜的身后，压低声音道：“她是你妈妈，马上就要把你生下来了。”

听着妈妈痛苦的呻吟声，安娜扭过头去，昔拉却道：“如果你连这都承受不了，我就无法将力量赋予你。想清楚吧！新的契约者。”

听到这话，安娜又转过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但视线一直定格在她妈妈的身上。随着一声啼哭，婴儿顺利来到这个世界。女人原本痛苦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但这丝欣慰瞬间被脚步声粉碎。“卡瑞斯特尔大人……”

“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女婴。”

一名接生婆将还在啼哭的女婴递到卡瑞斯特尔的面前。

留着络腮胡的卡瑞斯特尔瞄了女婴一眼，见女婴有着红宝石般的美丽瞳孔，他点了点头，道：“带出去。”

“是，卡瑞斯特尔大人。”

两名接生婆离开后，卡瑞斯特尔走到女人的面前，笑道：“至少她不是魔族，否则我会杀了她。”

女人抬起头，比黑夜还黑的双瞳满含悲愤，眼泪从苍白无血色的脸颊滑落，歇斯底里道：“卡瑞斯特尔，你这禽兽！你绝对没有好下场！”

“你这魔族的贱女人！当初我看你快饿死了才带你回家，也是看你有点姿色才会操你，还让你怀上了我的种，你居然不知感恩？”

卡瑞斯特尔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呸！”

女人一口唾沫吐到卡瑞斯特尔的脸上。“妈妈……妈妈……”

安娜早已泪流满面，却咬着下唇，眼里充满恨意。卡瑞斯特尔拿出手帕擦去脸上的口水，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药瓶，道：“如你所愿，我要毒死你，但按照约定，我会留下你的孩子。”

“要不是有了孩子，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嘴巴张开。”

卡瑞斯特尔拔掉瓶塞。也许是早就向往死亡，女人很听话地张开嘴。“妈妈……不要……”

卡瑞斯特尔将毒药倒进女人的嘴里，随即强行合上她的嘴，往她的胸口打了一拳，女人吃痛地“咕噜”一声，把毒药吞了下去。

“唔……”

女人浑身都在颤抖，嘴角溢出鲜血，五脏六腑被一点点腐蚀的痛苦，让她痛得跪在地上，却又拼命站了起来，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得有尊严！

看到母亲挣扎着站起来的那幕，安娜更是泪如泉涌，却始终没有哭出声，下唇被她咬得溢出鲜血；而她身后的昔拉笑得更加疯狂，仿佛在看一场精采至极的表演。

看着倒地死去的女人，卡瑞斯特尔往她身上吐了口唾沫，道：“魔族是最低贱的种族。以后征服了雅库茨，我会建议联盟把雅库茨的男人都杀掉，女人都拿来做种猪，生下的就送去洗脑，男的当苦力，女的当性奴，可以随意操、随时操，哈哈哈哈……”

卡瑞斯特尔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一个刚刚分娩，就被毒死的女人。

安娜走到母亲的面前，仔细看着她的面庞，伸手想去触摸，却扑了空。

“妈妈，我会记住你为我所承受的痛苦，以后我会让卡瑞斯特尔这禽兽千百倍还回来，我还要让他失去一切，身败名裂，否则我就不是你的好女儿！”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接受我的无上力量了。”

另一个昔拉咧嘴而笑。安娜转过身，正色道：“昔拉，掌控欲望的堕落神只，请将你的力量赋予我！”

“准备接受我的施舍吧！”

这时，周围景物又变成了光斑，飞向四周，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瑞斯特尔这混蛋，简直禽兽不如！”

拉里握拳道。

昔拉落到拉里的面前，咧嘴而笑，问道：“拉里。阿尔顿，想要我的力量吗？如果要的话，你就必须经历一些你可能经历过，或者从未经历过的最恐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