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e风雪渐停,一轮明月悬于高空,映照得满地白雪泛起银辉。
酒馆火光自冰墙透出,隐隐绰绰可见数个饮酒的人。
空忽卷起一阵疾风,一行御剑之人落在雪地上,四顾之下,举步向东林酒馆而去,为首一人拎着一盏风灯,在前引路。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踏雪无痕,沉默地跟在其后。
他身后,容貌昳丽的nv子扯了扯身侧男子衣袖,低声道:“司空师兄,小师兄不是恼了你,不过是有些伤心罢了。”
“我知道。”司空磬拍了拍她的肩,轻叹一声,“我亦舍不得你们。”
“那你不走,不行么?”他身后,昊蚩眼眶微红,闻言忍不住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泉宫就要建好,你却要走……你这一去,咱们永远都不能再见了!”
“昊蚩,别说了。”顾怀停下脚步,回眸望着众人,月光下眉目仿佛覆上一层霜雪,“天寒地冻,我们先住下吧。”
东灵雪山的山河会十年一度,是界峰展现实力,类似军演的集会,但他执掌钟寂界已数十年,却从未亲自来过,总是让闻枫落带人前来。直到今日,司空磬要自此处的舍身崖回到人间界,他才第一次踏足此地。
闻枫落引着众人踏进酒馆,早已与他相熟的老板笑着迎出来,并未认出他们方才谈论的人,向众人递了个眼se,无声地说了句:“流舒界。”
顾怀四顾之下,果然便见角落里坐着j个流舒界涅槃期的修士,亦正抬眸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其一人啃了一半的果子僵在上,神se躲闪,面se有些难看。
界峰,流舒界与他们素无往来,这人如此警惕,难道是在闻枫落下吃过亏?
不论如何,众人仍是在这酒馆住了下来。
再过数日便是山河会,但司空磬明日便要离去,众人无人入睡,在房喝了一夜的酒。
顾怀回忆起来,上一次这样为一个人送别,还是当年送他入黑水林的时候,但那时他心清楚,他一定会回去,纵然分离,也尚可重聚。而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司空磬再也不能回来了,虽是生离,无异死别。
想到此处,他心不由有些暗悔——若不是他偶然得到凡间镜,司空师兄便不会得知下界之事,也就不会因为司空家即将亡国而决心舍弃仙根,下界救国。
“多少年?”踏过东倒西歪的师兄弟,司空磬端着一碗酒,走近窗边拍拍他的肩头,望着窗外星月映雪的美景,没头没尾地出声。
顾怀却垂眸饮了一杯酒,口升起一g涩意:“……九十年。”
司空磬感慨地点点头,叹息道:“已近百年,你会忘记他么?”
顾怀竟微微一笑:“司空师兄,难道你没有听过那个笑话?都说寸金难买寸光y,可修仙界,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光y。”说到此处,他声音变得极轻,像是一p落在心间的雪,“一百年,两百年,百年,我怎么会因为这样廉价之物,忘记无价之宝?”
“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