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殿作为皇帝的寝宫，极尽奢华之能。前殿西阁内，温恕已换了常服，正在批阅奏折。
顾菲雨进去先请了安，然后站在边上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温恕笑起来：“怎么了？还在怪我逼你娶宋青落？”
顾菲雨微怔，找了张椅子坐下，随口喝着茶，道：“没有，娶回去才发现，她很好。”
温恕略有些意外，但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对了，前日我调了几个人进神策府，贺兰涉告诉你了么？”
“这个我知道。”
温恕点头：“这几日官员调动频繁，你不必在意，等秦家彻底倒了以后，那几个人你若用不惯，到时候再打发就是。”
顾菲雨正踌躇着怎么回答，此时进来一个太监，“启禀皇上，静祥宫来人传话，说太后请您去一趟。”
温恕头也没抬：“告诉太后，朕国事繁忙，没功夫跟她废话。”
小太监欲哭无泪地退下，“……是。”
“那个贱妇坐不住了。”温恕冷哼一声，放下朱批，不知怎么又咳得眉宇紧蹙。
顾菲雨起身走近，给他拍背，“皇兄龙体要紧。”
“无碍。”温恕缓过来，深邃的眸子变得冷冽：“当年若不是被那贱妇下毒，朕也不至于落下这顽疾缠身。你我兄弟二人经营多年，走到今天，终于可以替母后报仇，慢慢折磨那老妖婆了！”
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却叫顾菲雨听得心惊。原来当年在边关，给温恕下毒的不是敌军，而是他们的后娘秦氏？！那话中之意，似乎还带出先皇后安氏之死也是秦氏所为。难怪温恕如此痛恨秦家！
“皇兄莫要动怒，”顾菲雨顺着他的话：“从前种种必将十倍奉还给她，我们来日方长。”
温恕闭上眼睛，渐渐的，气息平复，温和的性子又回来了，“此次下江南，务必一切当心。去年叛乱初定，除了你，现在没人压得住那块地方。你早去早回，我在宫中等你。”
顾菲雨展眉一笑：“是，臣弟定不辱使命。”
走出清明殿，顾菲雨悄悄松一口气。和天子你啊我的说话，一字一句都令人胆战心惊。好在温恕和温延郁从小相依为命，手足情深，否则要是像清朝雍正和他的兄弟那样，恐怕就离死期不远了。
***
郁亲王离开后，温恕面对着成堆的奏折，继续伏案办公。过了半个时辰，忽然发现身边少了点什么，叫来夏秋冬，“鸢鸢呢？去把她给朕找来。”
“是。”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夏秋冬回到清明殿，畏畏缩缩地跪下：“皇上……鸢鸢姑娘说，今儿不该她当值，她、她不来……”
温恕停了笔，抬起眸子，“你说什么？”
夏秋冬忙不迭地磕头：“奴才没用、奴才没用……”
温恕冷哼一声，放下奏章，起身动了动筋骨，“算了，她不来，朕去找她便是。”说着走出西阁，吩咐夏秋冬，“其他人不许跟着。”
“是。”
清明殿后殿是温恕的寝宫，稍间过道处有一月牙门，门外是狭长的院落，往东走几步便到了微雨堂。
温恕踏入这藤萝茂盛的院子，满目颜色，一束一束倾泻而下，香气袭人。宫女采画刚从御膳房回来，忽见皇帝出现在自家院子里，吓了好一大跳，“皇……皇上？！”确认来人后，慌忙跪下，“皇上吉祥！”
“起来吧。”温恕背着手，见她提着锦盒，“这是什么？”
采画道：“是给鸢鸢姐姐拿的早饭。”
温恕打开看了一眼，“芙蓉蛋羹？她不爱吃这个。”说着嘱咐夏秋冬：“让御膳房做些奶糕和米粥送过来，你们都退下。”
“是。”
微雨堂内再没了其他人，温恕走进鸢鸢的屋子，见她躺在榻上睡得正熟，半张小脸埋在被子里，呼吸沉沉。
“都什么时辰了，还睡。”男人摇摇头，轻手轻脚地掀开薄被，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埋下去在她脸上亲起来。
“别闹……”鸢鸢皱眉，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瞧，“皇上？你怎么在这里？”顿了顿，又道：“皇上吉祥。”
温恕冷哼，“躺在床上给朕请安，你可真有本事。”
鸢鸢打了个哈欠，轻轻推他：“奴婢昨晚被贵妃娘娘叫去问话，大半夜才回来，刚睡下没多久，你又打发人来吵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起开！”
“宋则萱？她找你做什么？”
“还不是担心皇上的龙体。”鸢鸢又打了个哈欠，然后瞅着眼前清俊温雅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抱他的脖子，“你下朝了？可用过早膳了吗？”
“废话。”温恕偏过头，若有似无地吻着她手臂内侧敏感的皮肤，“朕五更天就起了，你倒悠哉，睡到现在。”
鸢鸢痒得直笑起来，“你是皇上，是天子，怎么跟我一个小丫头比？”说闹着，起身坐到他腿上去，“皇上这几日公务繁忙，不是批折子，就是和大臣议事，好久都没有和奴婢说话了。”
温恕沉沉笑着，低头咬她的耳朵，“可是想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