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公寓

10-19

现在看来,一切都变的明朗了。

这很明显都是这心机深沈的少年为她设下的局!他早就打算在今晚将她骗上床去吃个干干净净了是不是?先是带男人回来让一向不怎麽在意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花天酒地的自己被他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然後再装出羸弱的样子充分满足了她大女人主义的虚荣心让她主动对他上下其手。他越是羸弱,越是不行,她就越是越挫越勇!罗昭威早就把她不轻易放弃的脾气都透了。到最後,当她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全局的时候,他却来了一个绝地大反攻,反客为主的将她摆布得欲死不能!

真是步步为营的高明手段啊……谭棠冷著一张脸,心里燃烧起不小的火气。

一个年龄尚轻的少年,为什麽会有著如此深沈的心机?他不顾一切要骗她上床是为了什麽?他在她肩头咬下的牙印又是为了什麽?这一切都只能等著对方亲自来为他解答了。

谭棠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裹上干净的浴巾。推门走出了浴室,决定好好的审问一下这个死小孩。

但当她真的站在了罗昭威的面前时,他为她继续准备的礼物却顿时让她浑身的血都凝结在了一起……

“你,在做什麽。”看到眼前的画面,谭棠本能的想抢上前去阻止他做这麽疯狂的事。但是转眼看见罗昭威脸上的表情却是噙著淡淡的微笑,将自虐的动作做的那麽无害和自然。她的心也就变得冰冷起来。

他自己都不在乎的话她又有什麽好激动的?面对著变态的时候,每一句对正常人才起作用的劝说都是徒劳。不仅显得自己很愚蠢,更重要的是说不定就此会著了对方的道。

“你洗完了?”罗昭威看见谭棠头发水淋淋的,身上只过了一条洁白的浴巾。他微侧著头认真的打量了她一会儿,随即将那层仍然偾起的悸动悄无声息的压了下去。

男人的怀中抱著一个他从被父亲接到这里时身边就一直带著的毛绒熊。这麽多年过去了,这浅褐色的可爱熊熊却只是稍微显得旧了一些,可见主人对它有多麽的爱惜。

谭棠不动声色的睇著他,眼神却往地板上瞟。在认出那些白花花的碎瓷是明朝时期有名的古董之後眉宇之间才隐隐抽动起青筋。

败家子啊……这一次任又要给罗家损失多少钱。

男人健壮的手臂搂抱著童稚的大熊,身上光溜溜的露出完美的身材。有一点稚气,却是结实又健康,散发著男特有的感魅力。他下半身穿了一条柔软的灰色睡裤,光著的双脚一步又一步的在那些尖锐的瓷片上缓慢的行走著。

血早已顺著被割破的血管源源不断的流向地面,光是看,谭棠就能够想象出他应该有多麽的痛。她知道,每次这家夥觉得自己被背叛和抛弃的时候都会抱著这个熊。用他的经历来看,16岁之前的罗昭威是没有朋友的。一直跟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对他不离不弃的人也只有这只熊。

怎麽,她做了什麽让他觉得被背叛被抛弃了麽──

洁白的瓷片混合著男人炙热的血,实木地板上也因为沾染了鲜豔的血色而变得有些刺目。而罗昭威的脸看上去却还是平静依旧,光洁的额头,收敛的下颚。男人的轮廓有著很好看的弧度,在疯狂的爱过後变得更加迷人。不薄不厚的嘴唇先是因为缺氧而翕合著,随後又因为一片过於巨大的瓷片刺入他的脚底心而突然抿紧……

“洗完了,你要不要也冲个澡?”谭棠盯著他的一举一动,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冷血。但是看得久了,见这死小孩自虐上瘾她的心竟然没由来的抽痛起来。

看著他折磨自己,她觉得很痛。那每一下残忍的刺入都像是在她心上狠狠的割下一刀。她明白罗昭威是有一些事要对她说,每次这男人想对她质问或探究的时候都会以伤害自己来作为惩罚她的手段。

这样的男孩,是不是太凛冽了呢?

“不要,我还没有玩够。”罗昭威对她眨眨眼睛笑了笑,洁白的牙齿衬著红唇,真是该死的天真无暇。

“你到底想怎麽样。”谭棠又开始下意识的找烟抽,他再这样走下去恐怕後半辈子就都会变成残废了。

妈的!残废了也好,省得他每天阳怪气的不知从哪里想出这些乱七八糟的鬼主意来虐她!

“嘶……”能让人暂时镇定下来的香烟刚被点燃,谭棠只来得及嘬上一口。却见罗昭威微曲双膝,似乎是想要做一个跳跃的动作。

开什麽玩笑?!他想跳在这些瓷片上?当真不在乎自己的下半辈子变成残废了?

说时迟那时快,谭棠用手指快速捻熄了香烟顾不上那灼烧的疼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搂住罗昭威的健腰将他连拉带拽的推倒在床上,双脚悬空在床侧让伤口不至於变得更糟糕。

“你又发什麽神经?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就让你觉得这麽困难吗!!”谭棠翻身坐起,鲁的将他的一只脚拉过,本想帮他拔出在里面的碎瓷却被那些血模糊的伤口骇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世界突然安静了。

谭棠叹息一声,低头望著罗昭威茫然无措的脸,突然间幽幽的说了一句──

“我到底要拿你怎麽办才好。”

她觉得自己管不住他了,真的。曾经两家人联姻的原因除了生意场上的事需要合作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罗昭威的父亲觉得谭棠的个很尖锐。坚强的女人不会轻易地被困难所击败,将男孩交到她手里,罹患癌症的罗父很放心。

现如今,罗父已经因病去世一年半了。谭棠也真的不负所望一面接受了罗氏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另一方面也在尝试著接触和照料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人。但是随著她越来越忙,罗昭威也越来越难搞。不是在外面给她惹麻烦,就是在家里让她不得安宁。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可以放弃履行对罗父的承诺吗。

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随著谭棠有些犹豫的神情而渐渐的消失不见,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任女人制服著自己。罗昭威扬著长睫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出手去轻轻的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嗯?”谭棠不解。

却见男人的眼睛仍然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但是他的手却将她刚才因为捻息香烟而灼伤的指尖放进自己的口中安详的吮吸了起来。

温暖的口腔瞬间包裹住了发疼的指尖,不知为什麽。看到罗昭威做出这个帮她缓和伤口的贴心动作,心里却更加的难受起来。

“姐姐──”男人舔著自己口中的玉指,突然开口问道。

“其实你,不是同恋吧。”

混种天使(限)16~18章

的话,谭棠表情一愣。随即沈下脸来从他的口中抽回自己的手指低声说道──“为什麽这麽说?”

她的指尖还黏著他的唾,湿湿热热的非常暧昧。但是此时她却没心情再去纠缠这些。罗昭威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天真无邪,然而他说话的口气却像是已经掌握了什麽证据一般的笃定。

这跟以往不一样……谭棠在心里暗忖。

这麽多年以来他已经断断续续的试探了她无数次取向的问题,甚至不在乎暴露他自己也可能是双恋这个不怎麽光彩的事实,为的就是要逼她亲口说出自己的爱恋。

她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有这麽重要麽?

谭棠不解,不明白一个跟自己完全是政治婚姻才在一起的男人为什麽要紧咬著这件事不放。这对他来说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心跳开始加速,见罗昭威望著她的沈默,唇角勾起的笑容像是更加肯定了什麽一样而後缓慢的用手肘撑著自己坐起身来。染满鲜血的双足依然直挺挺的悬在床边,任伤口痛著、血流著……就像不是他自己身体一般毫不在乎。

“你一个晚上都在闹别扭是因为这个麽?”她防备的想向後退拉开两人的距离,谁知罗昭威那双漂亮的媚眼此时盯著她的神情就像是在看著一个快要暴露身份的间谍,让女人情不自禁的感觉已无处可逃。他开始像野兽一般朝她退缩的方向缓慢的爬行过来,血迹在床单上刷出刺眼的红痕。

“你觉得我在闹别扭?”男人忽然笑了,不知为什麽谭棠从他眼中似乎看到一抹一闪而逝的忧伤。

“你不是麽?”谭棠皱著眉头反问。不对劲,非常的不对。是谁对他做了什麽还是说了些什麽?她觉得罗昭威心里一定隐藏了一件很重的心事。而这件心事极有可能跟自己的过去有关。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才觉得我可能在闹别扭。”罗昭威突然将俊颜凑近,清冽的呼吸喷洒在女人白皙的肌肤上。他已经将谭棠逼到床角,目光熠熠发亮,嘴唇时不时的轻蹭著她的唇瓣,带来痒痒的感觉。

他的举动温柔又带著不好惹的占有欲,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因为失血而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炙热无比。拥抱著火烧一般的热情暗示他将要以某种方式将眼前的女人席卷。

“我没有。”谭棠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得知真相之前先露怯。

“没有吗?”罗昭威轻轻地亲了她一下,嘬出一道细微的声响。然後扬起长睫继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他在威胁她吗?男人的亲吻宛如巫师种下的恶毒魔咒,非但不甜蜜,反而令人害怕。

“真的,没有。”谭棠被他释放出的强烈压迫感侵略的快要窒息了,却仍然固执的坚持自己没做错任何事。至少……她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他指的是哪一件。

“你说谎!”看著女人死不承认自己已然认定的事实,罗昭威皱了皱眉,终於露出被激怒的怨恨神情。只见他用力把住谭棠的头,带著凶猛的惩罚意味狠狠朝她的嘴唇吻了下去。坚硬的皓齿啃咬著女人的唇瓣,像是要将她的谎言全部撕烂。

“你说谎!你说谎!”一边野的吻著她,罗昭威一面疯了一样的低吼著。

真是个反复无常的死小鬼!

谭棠的两腮被他有力的手指掐的很痛,凹陷的双颊是他在逼迫她张开口迎接他火热的舌头。可是她现在不想吃他的口水,不想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今天真是一个见鬼的日子,一个晚上这家夥已经变脸了两次。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麽?!

“嗯……!”当那条软软的东西再一次捅进她的口腔深处时,谭棠用力的咬了他一下制止男人疯狂地行为。他吻她的时候似乎很陶醉,气息喘得很急。在这种强行侵犯的游戏中男人似乎能得到比正常的亲热更多的快感,暗示了他非同一般的口味。

“你咬我?”尝到口中的血腥味,罗昭威先是愤怒的瞪了她一眼。紧接著却开心的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真好。他舔舔带血的嘴唇,表情十分享受。

“神经病!”谭棠一把推开他,手背猛擦著自己肿胀发痛的红唇厌恶的拭去他的气味。

“姐姐,”罗昭威在床上调整好自己的坐姿,长腿慵懒的在床垫上曲起。他的右手搭在膝头侧著头魅惑的望著她,就仿佛刚才那个突然发狂的男人不是他,一切又回到最初他被发现和男人亲热时那种满不在乎的欠扁模样。

有的时候他会这个样子,一下子很开心,一下子又很失落。一下子活泼的要命,一下子又寂寥得要死。不同的人格不同的情在同一具身躯内轮流转换,让这个不到二十岁的男人散发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你不是处女哦,又怎麽会是同恋呢。”男人终於笑眯眯的说出了隐藏许久的心里话。

“什麽?”谭棠心里一惊,不安的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同恋,你有你自己的男人。”罗昭威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眼神中隐藏著说不出的复杂。只见他漫不经心的拉开床头离他最近的一个抽屉,用两指从里面夹出一封薄薄的信笺来。

“喏──这是你男人寄给你的,我今天早上替你签收了。”他笑著说。

“我……男人?”听著罗昭威话中十分挤兑人的语气,又在得知对方将这封信笺的来源硬生生的归为她的亲密伴侣之後,谭棠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去接他手中的纸页。

她的男人?会是谁?

女人的脑海中登时浮现了两张不同男人的脸,心下暗忖了半天也是毫无头绪。这两个人一个早已失去了联络,另一个又绝对不会明目张胆的将信件寄到她家。那罗昭威手中的东西又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怎麽?不想看?”见女人紧盯著他手中的信笺,脸上却挂著犹豫。罗昭威挑起一边的眉毛露出一副好心人的神情。

“那不如我念给你听。”

谭棠没有阻止他将手中折好的纸张抖开,因为一看就知道这封信早已被人拆阅过了。什麽不能侵犯他人的权益,什麽不可以窥探别人的隐私。这些对於一个绅士最起码应该具有的风度在罗昭威身上从来都说不通。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即便是去偷去抢去杀人,他也在所不惜。童年的遭遇让他疯狂地像一只野兽,要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只靠风度,是绝对不够的。

男人唇角依然挂著无害的微笑,这家夥从她第一次见他时就很爱笑。完美的唇形让他笑起来有种魅惑众生的勾引。嘴角有的时候挑著,有的时候抿著,随著牙齿露出的颗数就可以判断他到底有多开心。

但是谭棠很多时候都不喜欢看到他笑。

因为他也很会冷笑、哂笑、狞笑与阳怪气的嘲笑。他一笑,谭棠就觉得恐惧。因为他可以做到心里越是愤怒或怨恨的时候,表面上笑得就越开心越纯真。这小子……一如既往的懂得如何在不鞭笞别人的体时用另一种更恶劣的方式折磨对方的内心。怪不得,那个时候罗父请来的神科专家都说这个男孩虽然拥有著最单纯无邪的外表,但是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却是一个比40岁的成熟男子心机都要重的一个老灵魂。

“dear rebecca──”想到这,男人低沈又有些稚气的声音已经在她耳边响起了。罗昭威用两只手指轻夹著那张薄薄的纸页,歪著头任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他一半的视线。

rebecca是谭棠的英文名字,很少有人会这样唤她。一想到最有可能将这个私底下的称呼写进信中的人,女人刚刚有些放松的心又蓦地揪紧了。

呼吸没由来的紊乱起来,眨眼的频率也变得呆滞无序。谭棠看著罗昭威轻柔的翕动嘴唇,不断吐出一连串悦耳动听的英文,她的心跳也跟著不断的加速。

是他──

“……your raphael.”一字不漏的,罗昭威一直念到落款,狭长的媚眼幽幽的眯成一条缝斜眼睇著面前的女人。

他的唇角向右面倾斜,是一个有些扭曲却又邪恶的弧度。仿佛已经笃定了自己的妻子会因为信中这短短的几句话而伤神。

“怎样?想起什麽了没?”他笑著说。

“这只不过是几句普通的寒暄,”谭棠不得不用手支撑著自己的额头依靠在上面按压位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哭泣的冲动。她紧咬著牙,警告自己不能失控,绝对不能让罗昭威看出些什麽。

因为对於写信的这个人,她还什麽都不想对他说。

“你英文现在比我还要好,相信我用不著跟你多做解释。这只是我以前一个老同学寄来的问候。”深吸了一口气,女人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著对方。

然而男人盯得她的目光此时看上去却有些失望,罗昭威身体向前倾著,伸出手指端起谭棠的下巴,坚挺的鼻梁侧对著她的嘴唇哑声说道──

“知道我什麽时候最讨厌你麽?”他轻蹭她的脸,缓慢而酥痒。

“就是你对我说谎的时候。”捏著女人下颚的手指突然间收紧,力道大的足以让她痛楚。

“放开我。”谭棠吃痛的一把推开他,而罗昭威也没再坚持。而是顺著她推他的方向倒在床面上,英俊的脸难得的表现出生气的明火。

这一次他是认真的、毫不掩饰的、光明正大的在生气。谭棠不敢想象自己会看到他这麽赤裸毫无掩饰的一面。

只见罗昭威双目用力的睁大,一瞬不瞬的死死看著她。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让唇部也用力的抿在一起挤压出暴戾的褶痕。他目光坚决的胶在她的脸上,右手却突然伸到自己的脚底鲁的拔出一直深在里面的一片碎瓷狠狠的掷到了地板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看来你是想让我解释给你听。”他冷笑著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有些愤恨的抽出一张照片狠狠的丢在谭棠的眼前。

一张英俊而睿智的男人的脸便就此横亘在彼此之间。

直到看见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谭棠一直紧闭的嘴唇才终於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迟疑了一瞬,她还是鼓足勇气伸出手指将那张相片轻轻的拈了起来。

照片中的男子看上去比谭棠要大一些,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斯文的无框眼镜。男人有两道很和缓的浓眉,虽然未经雕琢却仍然自然成型,贴著眉骨一点都不杂乱。

这显然只是一张普通的生活照,男人穿著一件纯棉的条纹衬衫,长腿上有一条浅蓝色的磨白牛仔裤。他皮肤并不白皙,但是却没有麦色肌肤的人一般都会拥有的霸气。相反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男人都是既聪明又温文。不像是一个会把情绪表面化的肤浅的人。

不知不觉间,女人的眼眶红了。

只见她翕合著菱唇试图多吸进一些救命的氧气,一双明亮的细眸此时充盈著丰沛的水光。她连忙抬起头,想用看天花板的动作来控制泪珠不要下落。然而睫毛一眨,晶莹的泪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打在洁白的床单上竟然还发出了几声沈重的碎响。

“你究竟想做什麽,这只是我一个不相干的朋友。”她哑著声音对罗昭威说,尽量的让自己变得平静。但是攥紧的拳头却泄露了她此时极其激动的情绪,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被人激怒过了。

男人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一瞬不瞬。

谭棠一哭,罗昭威感的嘴唇就抿得更紧。眉宇之间堆积得摺痕不是愤懑,也不是怨怒,而是一种冰锥刺心的纠结。他冷冷的凝视著她,歪著那帅气的头颅。那冰冷的眼神中却透著一股深深的迷惑──

他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孩童,似乎好想知道,谭棠与那男人之间究竟拥有著怎样的过去。又是多麽锥心的往事能将如此坚强如此霸气的一个女人在转瞬间就被击打的溃不成军。

探究这个女人心灵的过程……果然十分有趣。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麽?”罗昭威笑道,声音很轻。

他脸上挂著古怪的笑容,生过气之後尚且僵硬肌此时突然舒展开来让他看上去有种半哭不笑的诡秘。

他是那麽特别,那麽神秘的一个男人。可以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哭泣。

谭棠却只是闭口不言,她随手拭去腮边的泪水,不动声色的回视著眼前要揭她伤口的男人,凛冽的目光中有著誓死捍卫自己尊严的决绝。

“两个人关系再亲密也只是在床上,下了床,我有权保护我的隐私不被人窥视。”沈默了半晌,女人突然勾唇一笑,冷冷的说。

她的话,显然已经将自己与罗昭威之间划出了深深的沟壑。

她心里有对这个男孩的责任,也有对他的怜惜。但是每个人都是一个完好的城堡,一旦有人不经允许意图踏过她城堡前的安全防线。那麽她一定会竖起自己身上的全部防备,来跟这个人血战到底。

他们算什麽?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他们不知道彼此的习惯,只了解一些表面的格。她只知道他任、乖僻……偶尔还会做出比神病患者更加变态的事。很久以前,有人将他像丢垃圾一样丢给她,而她好心的接纳了。就只是这麽简单容易理解的关系而已。现在他越轨了,和她上床滚过,又想入侵她的心灵。这是她绝对,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真可惜,我们是夫妻。”果不其然,罗昭威的眼睛里立刻出现了一抹被刺伤的痛楚。但转瞬间,这种痛又被他在心底加倍变成一种超越年龄的凛冽利光回敬给她。

“而夫妻之间──是没有秘密的。”说著,罗昭威用手指拨了拨自己凌乱的额发,忽然露出一抹快意和邪恶的微笑。

“啧……真可怜。”他笑著,两只眼睛漂亮的眯在一起形成弯弯的月牙。

没有等谭棠给他任何的反应,男人自顾自的捡起那张还带著墨香的信笺重新在女人的面前抖开。

“不如,我来解释给你听。”

混种天使(限)19 道高一尺

的文字代表写信的人花了很多心思。”不止双脚,罗昭威额头上刚才被谭棠用书击伤的地方也流下血来。男人鲜红的血顺著他光滑白皙的肌肤静谧的流淌,但是他却好像浑然不知一样继续关注著手中的信笺。

谭棠知道他不在乎,他发疯起来……即便是死也不能阻拦到他。

“你们都读了很多十六世纪的文学作品,”男人手指指著这一行行优美的意大利体墨水字迹说道。

“这封信看似平常,实际上却是据培在400年前创作出的密码编成的。”看到谭棠的脸色一变,罗昭威满意的继续说下去。

“这是一种二进制码,字母表里有24个字母。每个字母都代表一串五位数的二进制数字,这种结合可能产生32种结果。虽然看上去复杂,但我在纸上写了一写刚好得出了新的组合。”

说到这,他顿了一顿,然後将手中的纸张毫不在意的扔到一边。谭棠见他忽然带著诡异的神情跪倒在自己面前,好像发自内心的替自己高兴一般露出明媚的笑容。男人的手掌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她的双肩,还兴奋的轻摇了几下。

“姐姐,你该高兴的。”罗昭威上下忽闪著长长的睫毛,元宝嘴唇弯出迷人的弧度。穷人家里一下子中了几千万的彩票都不见得有他现在这般开心。

但是谭棠只是全神戒备的瞪著他,一句话都不说。

女人的脑海里只浮现出罗父生前告诉她的几句话,而那些话是他花重金请来的神科专家得出的结论。他们说罗昭威表现出很明显的多重人格,情绪不稳,格又多变。不仅如此,他体内埋藏了巨大的暗面,还有中度的自残倾向。若说麻烦,没有人会比这个小鬼更加难搞。

但是他的智商却意外的有189,阅读的速度可以达到每分锺两万字。最重要的是无论看到了什麽,他都能做到过目不忘。所以尽管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人寄给她的这封信用了培的代码,但却还需要用电脑处理这些数据才能得知对方真正想要说什麽。但是罗昭威却可以只用手在纸上随便计算,就能知道其中隐含的意思。

他是个天才──

谭棠眯起细眸,一瞬不瞬的望著他。她的脸色虽然仍然苍白冰冷,却已比最初时和缓了许多。她毕竟是一个擅於控制自己的女人,尤其是当她终於猜到眼前的男人要的究竟是什麽之後,她更是要管好自己不被他掌控。

他聪明过人这件事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因为他不愿意进学校过正常的校园生活并且拒绝接受家庭教师的指导,所以当年将他亲手推进罗家那个庞大的图书馆的人是她。而显然的,他这几年在里面学到的东西要比她能想象到的多得多。

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不是麽?

“我要回国了,我们终於可以在一起了,等我──”罗昭威忽然变换了一种口吻,故意掐著喉咙将自己的声音压低,模仿著信中人所用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他已经知道那人比他们俩年纪都要大上一些。

“这才是他想对你说的话。”放开女人的肩膀,罗昭威双手摊开,笑容的幅度变得更大。他目光灵动,闪著意味深长的狡黠。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著,似乎是要将谭棠的反应一点不落的全部收进脑海中。

“你还知道些什麽。”

没有否认,也不再恐惧。谭棠看见罗昭威这副样子反而放松下来,也跟著扯开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她将自己手中的照片翻转过来,让相片中人的脸庞正对著罗昭威一字一句的说──

“他麽?”

一句话之间,女人已反客为主。

刚才她已经哭过,对往事的那点揪心与怀念似乎哭出来後就没什麽感觉了。是感慨还是突然被人提起的错愕,她也分不太清。只是忽然被罗昭威掀了老底,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快。其实她自己也很意外曾经那麽在乎的人现在说要回来了,她的反应竟然是这麽的沈静与平淡。

回来又如何?当初他选择离开就应该想到多年以後一切都会物是人非。现在她已嫁做人妇,本不可能再与他继续前缘。

而且……原本她还以为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长不大又十分变态的小人妖罢了。但是今天看来,这罗昭威其实还蛮有意思的……她真的不能小瞧他。

果不其然,她立刻就从罗昭威原本兴奋异常的眼眸里看到了疑惑。眼前她比较在意的却是这个折磨死人的小家夥究竟想探听她的私生活到何种地步。

啧……真是个小傻瓜。

见谭棠又恢复到那个男人一般的明干练的神情,罗昭威反而有些不悦。也许他原本就是想刺激她让她自己受不了後说实话的。但是女人显然并没有向他想象的那般立刻崩溃,尽管有那麽一瞬间,她的情绪的确是被牵动了。

他不甘心!他明明就差一点儿就能撕破她男人婆的假面了,难道竟然在最後一瞬功败垂成麽!

“我还知道他是你的哥哥,高寒。”罗昭威舔舔唇,继续说道。

而谭棠却不为所动,而是将手中的相片也远远的抛在一边。只见她一把抓住罗昭威的胳膊将他平躺著按在软床上,在他错愕的表情之下随手抓起一边的电话拨了内线。

“管家,给少爷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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