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仁在那里睡得香甜，而孙妍在旁边枯坐了一会儿过后，也渐渐有了睡意。
因为太紧张，她昨晚完全没睡好。
刚朦朦胧胧的有了点睡意，忽然间她觉得脸上一热。孙妍立即睁开眼睛，就看到张立仁正往自己身上盖他的外套。
应该是他的手不小心蹭到她的脸上。
“你醒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睡醒，或是喝了酒，他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孙妍想了一下，竟然觉得好像有种很温柔的味道。
她“嗯”了一下，想到刚刚婚宴上的事，于是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本意是指他喝了那么多酒，会不会喝醉了，可是他却说了句“没事，已经过去了”。
她“呃”了一声，明白他是误会了，但是听到他这样说，她也觉得开心。
“就是，这样才对嘛。”她笑，说着还坐直了身体，拍了拍他的肩。
他的外套从身上滑下来，她忙伸手去捞。他同时也伸出手，刚好按到她的手上。
外面的灯光很是昏暗，车厢里很安静，他的手很热，孙妍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孙妍。”他叫她，声音低沉，在这样闭密的昏暗的空间里，好像格外的动听。
她“啊”了一声，就觉得他正在靠近她。
他身上的酒气已经弥漫到她的鼻端，他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
她全身发紧，坐在那里竟然一动也不敢动。
“谢谢你。”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又飞快地松开她。
过了好几秒，孙妍才说了一句“不用谢”。
这其实不是她平时的风格，只是刚才，就是在他靠过来的一瞬间，她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以为他是想吻她。
她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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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后面十几天都称得上风平浪静，虽然某个无耻的人仍然会像以前一样，来她这里霸着她的电视，抢她的零食。
但是其实张立仁平时平没有多少空闲，有时候在夜里都还会被一个电话叫走。
第二天再看他时，眼下都会有淡淡的阴影。
现在医患关系紧张，有很多关于这个职业的□□充斥着人们的眼球，孙妍以前跟那些朋友同事闲聊时，也经常可以听到一些对这个行业不好的评价，但是她一直记得当初她问张立仁为什么要选这个职业时，他说的话。
“不是为了子承父业，也不是我家老爷子逼的。其实是因为，在我小时候，有一次亲眼看着一个一身是血的人被推进医院里。他家人哭得死去活来。拼命的攥着我爸爸的手，说请您救救他，请您一定要救救他，他是我们一家人的全部希望。那个时候，那几个人真的是把我爸爸当成一个天神来看的。当时我就在想，原来这个职业这么重要，我爸爸一直对我说的‘救死扶伤’这四字，原来份量这么重。所以我就在想，等我长大了，也一定要这样，救很多很多的人。”
她还记得他说这番话时是夏天，他们在一个路边大排档里吃喝着啤酒吃小龙虾。黯淡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那么亮，像小时候的夏夜里经常可以看到的星星。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他这么帅。
超越了皮相的那种帅。
用酸一点的话来形容，大概都可以归为“心灵美”的范畴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愿意和他继续做朋友吧。
一个心怀慈悲，希望可以拯救更多生命的人，怎么样都不会坏到哪里去吧？她只是因为他身边的人做错了事，就把他也拉入黑名单的做法，既不理智，也很幼稚。
***
孙妍算得上是个自来熟的人，进公司里没多久，本部门的人已经混得极熟，其他部门的人也是认识了不少。
中午在公司餐厅里吃饭，三个未婚的女人端着餐盘凑在一张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就聊着明星八卦。
聊着聊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安宁就说了句，“哎呀，原来那个陈慕云本人比相片上看起来还要帅啊。”
孙妍刚刚往口中塞了一口饭，正用力地嚼着，听到那话不由地放缓了动作。
她身边的小肖是全公司里有名的小喇叭，立即伸长脖子将口中的饭咽下去，双眼放光的问，“你见着他本人了？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
“就前几天，一家餐厅里，我陪我男朋友去和他一个有钱的同学吃饭，在餐厅门口遇到的，他跟乔伊一起。妈呀，要不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真的要动心了。”
小肖又往嘴里塞了口饭，嘴角上都是油，“你怎么这么走运，一下碰两个帅哥。不过说句实话，我倒是觉得乔伊更帅一点，只可惜已经结婚了……可是那个乔太太，我真的不觉得长得漂亮。”
孙妍口中的饭已经咽了下去，于是忍不住插了一句，“人家有能力。”
难道评价一个女人，只能从她的容貌上下手？
小肖耸下肩，“说的也是，听说结婚以前在美国做事，很厉害的。不过要说漂亮，我觉得简乔南的老婆倒是挺漂亮的。”
听到她提到凌小小，孙妍心中一惊，忽然就听到她对面的安宁嗤得一声笑，似惋惜又似鄙夷，“那有什么用，简乔南以前还不是出过轨。说起来还是陈慕云好，一点点绯闻都没有，以后也不知是谁会那么好运能嫁给他这样的男人。”
小肖立即接过话头，“听说简家的大小姐简乔琪是他的未婚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安宁露出疑惑的神色，“可是两人一点亲密的新闻都没有传出来过啊。”
今天的饭有点硬，落到胃里像石头一样，孙妍端起餐盘站了起来，强忍住胃部的不适，冷声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沽名钓誉的人多了去，很多事哪里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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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中午时的这次闲聊，孙妍一下午都没有好心情。
傍晚快下班时她刚走出公司大厦的大门，隔着几层台阶，就看到凌小小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她的手机也正好响了起来。
“一起吃晚饭吧，阿妍。”凌小小正隔着降下的车窗冲她挥着手。
简乔南出差去了，简佑嘉闹着要见干妈，又是周末，所以凌小小就提前一点下班过来了。
她陪着那对母子吃了顿饭，因为中午安宁的那些话，让她心中很是不舒服，对简乔南刚刚消下去的怨恨又猛得窜了起来。尤其是一抬头看到简佑嘉那张酷似简乔南的脸，又看到凌小小正低着头，神色温柔地在帮他擦着嘴角，她的心里莫名的一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