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龙(肉)

分节阅读12

明知故问,你且告诉我,在幽闭遮兰一事上,你到底欺瞒了我多少?”

盖聂从假山上的孔隙中瞧过去,月光清亮,将其中一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凛,“原来是他!”

卅五 我和我的小师弟让你惊呆了吗

只听得那名被名剑唤作“李兄”的男子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养兰花的小院,我今后是无缘再踏足了。”

“名剑山庄地僻屋陋,原是容不下李兄这么尊贵的人物。”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一阵,盖聂终究隔得太远难以听清,只能从动作辨出他们二人话不投机,愈说愈僵,一时争执不下,竟至双双拔剑,战在一处。

名剑虽然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盖聂还是头一回亲见其剑术,但见他剑尖微颤,直指对方要害,是轻盈疾快的打法,下手却不失稳健,留有余着;那名李姓男子也不遑多让,手中长剑使得如疾风骤雨一般,两柄剑在月下寒光凛凛,剑光中各携风雷之势,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姓男子见占不到便宜,便虚晃一剑,道,“日后再向贤弟请教。”说罢便拂袖扬长而去。

名剑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扬声道,“假山后的朋友,请现身相见吧。”

盖聂一怔,暗道,我敛息收气,不想还是被他察觉,这位名剑庄主的功力可不能小觑了。现当下情形不由他不见,只得自假山后走出,向背对着自己的名剑客客气气地拱手道,“名剑庄主。”

名剑缓缓转过身,盖聂方才在远处只隐约望见他一身白衣白冠,这时才看清了他的相貌,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尽管神情平和,然而轩昂气度中不经意地流露出自持身份的矜傲,盖聂心中一动,“他与小庄倒有两分相似。”

虽不知来者何人,是敌是友,名剑仍是不失礼节地拱手还礼,边打量盖聂边说道,“刚才在下察觉到假山背后有一丝气息,虽然掩藏得好,但仍能分辨出有高人造访,未曾远迎,还望见谅。不知尊驾是——”

盖聂又说了几句谦逊致歉的场面话,见此时李姓男子已去得远了,周围再无第三人在场,便低声道,“庄主,在下盖聂。”

名剑大吃一惊,盖聂的名字他自然听说过,昔年的天下第一剑,如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封王拜将风光显赫,眼前这人的模样也与传闻中有九成吻合,单从气息判断,便知是当世罕遇的高手无疑。只是这位鼎鼎大名的剑客与自己素无往来,为何突然现身庄上,又如此藏头露尾,令他一时间半信半疑,“盖先生夤夜光临敝庄,不知有何贵干。”

盖聂道,“庄主有所不知,在下化名聂风,如今在贵庄上当差,今晚值夜,听到这山庄禁地附近有动静,才来查探。”

“聂风?老成同我说起过你,夸了你不少好话,我今日才从外地回来,尚未来得及见上一见,没想到……”天下第一剑在自己庄上做护院小弟,名剑觉得面前此人说的不是真话,便是胡话。

盖聂知道自己此时无凭无据,难以完全取信于对方,便道,“此间谈话多有不便,请庄主移步房中一叙。”

名剑微一沉吟,“好。”

二人径直来到盖聂暂居的偏院,踏进院门时,盖聂脑中忽然一个咯噔,小庄方才说今晚睡在自己房里,这句话中该不会藏有什么暗示吧?万一这会工夫自己和名剑两个人贸然回屋,正撞见光溜溜的师弟从被窝里钻出来,那该如何是好……

名剑见身旁盖聂的脚步忽然迟疑,不由出声问道,“盖兄,怎么了?”

盖聂摇头道,“没事。”他已望见自己房中还亮着灯,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小庄还没睡。

推开门,果然见卫庄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前,就着桌角一盏小灯翻看书册,手里还托着一碟花生米。

“庄主,这是在下同门师弟卫庄;小庄,这位便是名剑庄主。”

卫庄将花生米搁在桌上,向盖聂递了一个“怎么这么快就交底了”的眼神,大马金刀地坐着,抬头望了名剑一眼,也不起身,只嘴角勾了勾,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名剑闯荡江湖至今,不知同多少凶神恶煞的江湖汉子打过交道,此时只不过被对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心里竟没来由地打了个突。他心道,无怪盖聂要带自己来见他,若说自己方才对盖聂的话只信了一半,此时已信了九成——眼前这两个人,便是当年横扫江湖的“纵横”!

虽然此时房中端坐的这个人身着庄中护院的服色,然而眉宇间那股夺人的气势锐如刀锋,将自己原先几分傲气剔得一干二净。

盖聂此时已从他们的行囊中摸出一样物事,给名剑过目。当下名剑更无怀疑,因为盖聂出示给他看的,乃是一方玉印,质地温润,虎踞龙盘,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正是前朝帝王命能工巧匠用荆山和氏璧雕琢而成的传国玉玺。

既是君王驾临,名剑当即便要跪倒磕头,卫庄直到余光瞥见对方屈了膝,方懒洋洋地开腔道,“名剑庄主,你我俱是武林一脉,不必讲究这官场上的礼节。”

同时盖聂轻轻一拂袖,顺势化去名剑双膝下沉的力道。名剑的膝盖处顿时觉察到一股柔和又强大的劲力,不由自主地重新站直,当下对盖聂的功力暗生钦佩,“若他对我心怀恶意,刚才在假山背后突施暗袭,眼下我哪里还有命在。”

他向卫庄拱了拱手,道,“不知二位大驾光临,让二位屈居此地,实在是名剑之过,这就请二位到——”

卫庄摇头,“这里僻静清幽,没什么不好。名剑庄主,你们家的花生米腌得很好吃啊。”他往嘴里丢了一颗,嚼得很来劲,方才那股慑人气势荡然无存。

名剑怔了怔,尚未反应过来,盖聂率先开口,“小庄,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见着谁了。”

卫庄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谁?”

“李信!”

听到这个名字,卫庄与名剑几乎同时发话,所不同的是二人话语的内容,卫庄说的是“果然是他”,而名剑则喊“你认识他?!”

三人互相对望,卫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勾结前秦大将,名剑庄主,这罪名可大得很哪。”

名剑默然无语。

盖聂将方才所见三言两语告知师弟,这才向名剑说明来意,“名剑庄主,实不相瞒,我们此番特为贵庄中的奇花幽闭遮兰而来。”

名剑心道,若是作宫廷御用,何消这两位亲至?方才盖先生认出了李信,这……他想了想,问道,“盖先生是不是在庄外见过这花了?”

盖聂望了师弟一眼,道,“虽然没有亲见这花,但是有幸见识了几位骁勇善战的活死人。我们听闻幽闭遮兰有驱策尸身的奇效,特意前来贵庄请教。”

卫庄补充道,“因为担心庄子内外耳目众多,走漏了风声,所以乔装打扮,先到庄主大人你手下卖了几天苦力。”

名剑连称不敢,道,“此花原生于西域,由于它的奇诡效用,引得世人竞相争夺,致使杀伐无数,后来被一位高人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当时诸般机缘巧合,我的一位家眷获得了仅余的一株孤本,将其带回山庄栽种。我担心此花流散出去,落入歹人手中,便将其置于一间小院中,定为庄中禁地,设下机关陷阱,重重保护。”

卫庄道,“庄主用心良苦,令人佩服。只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理当万无一失的花却被李信李将军得了去,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名剑嘴唇微颤,双拳攥紧,似是想起了不愿回忆的往事,良久叹道,“一言难尽。”

卫庄道,“愿闻其详。”手指又拾起一颗花生米,丢入口中。好吃。

卅六 你是我命里无尽的战场

名剑的目光聚在桌角那盏灯忽明忽暗的火苗上,似是在整理脑中的头绪。半晌,他开口道,“我与李兄结识多年,是莫逆之交,纵然在他卸甲归田后,也时有来往。有一回,我去他家做客,见他神情郁郁,便询问有何难事。他说家中老母亲刚刚过世,子欲养亲不在,又问我幽闭遮兰是否当真能起死回生。我一向与李兄无话不谈,他既问起,我便如实回答,说此花无法唤醒往生者,只能驱控其尸身。”

卫庄道,“于是你便将花赠予他了?”

名剑叹了口气,“他说只求再为母亲捶一捶背,扶她出去走走,说上一会话。我当时虽然觉得有些……有些不妥,但想到他此举出于一片至诚孝心,便赠他一朵花又如何,此事他知我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卫庄打断他,“你只送了他一朵花?”

名剑点了点头,“幽闭遮兰非同小可,我看在兄弟情义上赠他一朵,已是担了天大的干系。”

卫庄听了,低声自言自语道,“一朵花儿,能同时操控那么多具尸首?”

名剑续道,“我后来意外探得他正在私底下招兵买马,又用幽闭遮兰做些神神鬼鬼的事,这才发觉他对我有诸多隐瞒欺骗,枉我对他一番推心置腹,说来真是……唉!”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二位见到的活死人,大概是什么样?”

盖聂将二人闯迷魂阵一事对名剑说了个大略,想起卫庄方才那句“果然是他”,不由问道,“小庄,你早猜到那个神秘人是李信?”

卫庄懒洋洋地说道,“战场上交过手,对他的声音还有几分印象。”

盖聂恍然,“难怪。我只同他打过照面,没有说过话。”

名剑听得暗暗心惊,李信犯下弑君大罪,自己成了帮凶,只怕整座山庄都要陪葬。想到此节,不由面如死灰,眼神呆滞,不见光采。

盖聂又问道,“你们这次起争执,是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瞒不住你了?”

名剑木然点头道,“这幽闭遮兰的花朵摘离植株一年后便会失效,我料他定会设法再来山庄索取,因此才借着征募护院的幌子招徕人手,又请了些道上的好友,明里暗里防他。”他迟疑一阵,还是开口问道,“陛下,名剑识错了人,铸成大错。我一人死不足惜,只求饶过全庄上下百口人的性命!”说罢嘭地一声,重重跪在卫庄面前。

这一下来得突然,盖聂甚至来不及伸手扶他。房内一时寂静无声,等待宣判的时间漫长得像最严酷的折磨,名剑额前大颗大颗的冷汗直往下淌,若有芒刺在背,背脊却依然挺得笔直,决绝的目光始终如一。

卫庄心道,看来手里这碟花生米是吃不完了,他将碟子搁在桌上,咔地一声脆响,打破了这封闭的房间内令人窒息的死寂。他起身亲自扶起名剑,难得语气和缓地说道,“名剑庄主果然是条汉子。”又说了几句体恤的话,让他放宽心,李信及其党羽势必要除,但名剑山庄依然是武林望族,不会枉受牵累。一席话说得名剑五内翻腾,既感且佩,此时莫说让他为卫庄提鞋牵马,便是为陛下而死,亦是求之不得。

卫庄又嘱咐名剑严守他二人身份之秘,在外人面前仍是以聂氏兄弟的名头相称。三人悄声商议了一阵,名剑告辞离去。

盖聂送走名剑,回来向卫庄道,“小庄,恭喜你又多一位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卫庄笑道,“这是天赋,你学不来。”

“对了,我不是让你早些休息。”

“早休息了哪里还有今晚的收获?”卫庄靠在椅背上欣赏盖聂宽衣解带的样子,口中续道,“在神秘人还是‘神秘人’的时候,要说他大费周章杀我只为博秦舞阳一笑,我还信他三分;眼下他露了底……”

“或许他与秦舞阳是相互利用?”盖聂猜测。

卫庄右手食指搭在唇上,极缓极缓地摇头,兀自陷入深思之中,“当年攻下王京时,前秦嬴姓已被我灭族,未留活口。这李信一心扳倒我,难不成想自立为王。”

此时盖聂已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精悍肌肉,走至卫庄近前,双臂撑在椅子两边扶手上,“要不要睡了?”

卫庄渐渐回神,目光赤裸裸地扫视面前这副强健有力的身体,戏谑道,“师哥,你这是在引诱我?”

盖聂这时才发觉自己将师弟困在椅中的姿势有多暧昧,正要站直身子,却听卫庄轻声道,“别动。”

他伸手勾住盖聂的脖子,贴上对方的唇。两人在庄内一住便是十余日,为防明处暗处的耳目,休说是耳鬓厮磨,连十指相扣的小动作都不曾有过,此时的亲吻恰如挣脱桎梏的欲念之兽,彼此纠缠在一起厮磨啃咬,片刻也舍不得分开。

夕黄灯影中掩去喘息无数,悠长一吻不知燃尽多久岁月,二人抵额相依,盖聂轻道,“花生米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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